见得不到有用信息,负责管理本案件卷宗的城主府有高手看守,加之太远懒得跑,陆今朝索性顺着千岁的搜索记录,准备前往报案人家中挨家挨户走访。
千岁摊开双爪:「我的百科图鉴被你女儿拿走啦,我也不知道对面是什么妖魔鬼怪,只能你自己找真相咯。反正就算我想告诉你,你也会说让我别剧透的嘛。」
「你还挺了解我么。」
「那是!」千岁扬起下巴,有些得意道:「我也是你亲生的宝宝啊。」
来到城东,街上的店铺摊贩比之城西明显少了许多,几乎可说是门可罗雀。
手里拿着在碧波楼顺来的纸质地图,陆今朝迈向报失踪案的第一户人家。
是住在街角的老李头家。老李头和他的老伴儿一直在这里生活了许多年,和邻里的关系都还算不错。两人育有一子一女,均已成婚,奈何前两年儿子儿媳回乡省亲的途中被土匪杀害,只剩下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
轻轻叩响门环,门内却许久没有动静,只听到隐隐传来老李头紧张的声音:“谁呀?”
陆今朝答道:“老人家,我是宗门派来调查失踪案的,想向您询问一些具体情况。”
老李头依然迟疑着,他的老伴儿更是吓得不轻,直说会不会是妖怪变的,老李头隔着门试探:“你怎么证明你不是那作恶的妖物魔兽变的?”
陆今朝不骄不躁,回复道:“老人家若不放心,隔着大门与我交谈即可。”
千岁想吐槽的心情根本压制不住:「就算真是妖物,有什么必要装成人来费功夫骗你啊,直接硬闯不就好了?您这破烂茅草屋压根也拦不住啊……」
老李头还是不太放心,悄悄走到窗边,从缝隙里偷瞄着来人,见只是个小娃娃,确认了好一会儿没有其他人来,才慢慢打开门。
门缓缓打开,老李头那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警惕,他身后的老伴儿也紧紧地揪着衣角。
陆今朝再次表明身份和来意后,老李头才稍微放松了些,开始讲述他所知道的一些细微线索。
老李头说:“前几天夜里,我恍惚听到外面有奇怪的声响,像是风声中夹杂着什么惨叫声,但等我开窗看时,又什么都没有。我正想回炕上睡觉,结果囝囝的屋子房门大开,我进去查探,里头没有了囝囝的踪迹,我和老伴儿找了一整夜,却听隔壁钱丫头说他们家孩子也丢了,我们这才发觉不对,等天一亮,便去了城主府报失踪案。”
此地没有府衙机构,只有城主府,所有在城内作奸犯科的事情均由城主府管辖处理。
陆今朝仔细聆听,时而追问几句,然后在卷轴上认真记录着。
离开老李头家后,他又走向隔壁,这家住着一对年轻夫妇,正是老李头方才说的刘丫头家。
刘家夫妇年龄不大,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哀愁。他们听见陆今朝的来意后,互相对视了一眼,有些紧张,但还是配合着回忆最近周围的异常情况。
刘氏挠挠头说道:“那天晚上,我们看到外头起了大雾,夜半起雾必有怪事,便早早收工回来睡下了,结果听见孩子哭闹,起夜发现窗外有个黑影,眼睛泛着红光,一直隔着窗户看着我们,我吓了一跳,但下一秒它就消失了!”
“对对对,我们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着急去看孩子,结果孩子不见了!我们赶紧出去找,就遇到了一样在找孩子的老李头……”刘氏的妻子上前握住陆今朝的手,把一袋金银放进他手中,哀求道:“小兄弟,请你一定要把我们的孩子活着带回来,拜托了!”
陆今朝婉拒那袋钱,后退一步:“我只能保证还你一个真相,至于生死……”
一口答应带活的回来,根本不现实。若是一时半刻还好说,都过去半个月了,说不定早被那不知是什么玩意儿给吃了呢。
按照尘世阁的规矩,他收下钱财答应条件,便算是接了委托,等于给自己惹麻烦。
刘氏夫妇见他这么说,当场就崩溃了。
陆今朝转身往下一户走去。
随着一家家的走访,他得到了一些零散的信息。
有些人家还提供了一些关于奇异光芒和奇怪声响的传闻,只是不知与那阵浓雾有无关系。
走到一户破旧的小屋前,陆今朝刚敲门,门就嘎吱一声开了,阴暗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
一位老妇人坐在那里,眼神呆滞。
陆今朝上前询问,老妇人却只是喃喃自语着一些奇怪的话语:“他们要来了,都得死,这座城里的人都得死……”
一人一猫听得满头雾水,但还是耐心地询问更多信息,然而老妇人却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念叨着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
当陆今朝走到最后一户人家时,发现这家的男人和旁边几户人家因为一些琐事曾发生过争吵,但面对陆今朝的询问,他们还是认真地回忆着,说道:“具体情况额也不晓得咧,只晓得这家男人突然发了疯一样找他家婆娘,愣是没找着,街坊邻居都嗦他天天打他家婆娘,总算把人打跑了,他非说他家婆娘不得跑,肯定是被怪物抓走咧,那你说额能说啥子嘛?”
一天下来,陆今朝有些疲惫,他决定回去整理一下这些线索,等外门师弟师妹们回来,再继续深入调查。
“哎,这不是小师兄嘛,你怎么也来城东了?”
在巷口转个弯的功夫,与白晁、夜无痕遇上,陆今朝合上卷轴,看向他们:“你们去崔府探消息,打探得怎么样?”
白晁方才还玩世不恭的脸色正经起来:“城主府的人将崔府围得水泄不通,我们在附近转了几圈,没找到突破口,担心城主府的人生疑,所以暂时先撤退了。”
夜无痕点头,证明他说的都是真的。
陆今朝向着不远处崔府看了看,而后收回视线,道:“既如此,那我们先回客栈吧。”
顺着碧波楼前湖面上的廊道步行,白晁双手背在脑后,一侧眉毛扬起:“听周边邻居说,崔府平常比较低调,他们对崔府的评价比较平淡,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
“低调意味着没有明面上做过什么善事和恶事。”夜无痕掏出方才记录下来的信息,道:“府外负责把守的有十四人,一人为四阶,其余三阶,府内有一四阶巅峰坐镇,得寻个其他法子进去找线索。”
“嘘。”陆今朝偏头示意,“小声些。”
从碧波楼大门望去,一楼大堂内坐了不少修士,从随身携带着的各式武器和脚步呼吸均能看出来。
他们的视线齐刷刷落在三人身上,上下打量一番,而后又收回视线。
千岁:「看起来,他们似乎在等什么人?」
「等等就知道了。」
三人淡定的走回楼上,在订下的其中一间上房内围着桌子坐下,白晁细数着方才看见的那些人,低声道:“从服饰来看,底下有三派人马。分别隶属于北荒谷、黄枫门、无极宗,全是周边地区的势力。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散修,这些人究竟想做什么?”
陆今朝拿出岁观闲最新绘制的水镜大陆地图,见上头没有详细记录这几个宗门势力范围,开始询问:“关于这些宗门,你了解多少?”
“算不上多了解。”白晁下意识眼珠看向左上,抬起眉毛陷入回忆,道:“北荒谷谷主上次露面时大概六阶中期,如今实力不详,此宗门行事亦正亦邪,玄盟每次与会商讨大事,他们就像墙头的草,立场摇摆不定。”
玄盟乃是各宗门之间为了维持平衡而成立的势力,类似于地球上的联合国,拥有很高的话语权。
光庭国的玄盟目前由皇室一手把持,各世家也有一席之地,作为世家大族白家的新生代,白晁对玄盟内部构造还是比较了解的。
“那黄枫门呢?”
“黄枫门前身叫黄土门,据说初代宗主曾是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所以取名黄土门,后来的宗主嫌难听给改了,用的初代宗主的名儿。他们没加入玄盟,其他部分暂时不清楚。”
千岁正听得昏昏欲睡,一点头,从自家宿主肩膀上掉了下去,磕在椅背上,开始喵呜喵呜的嚎:“有毒吧!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
白晁:“什么来——”
陆今朝面前弹出光幕,【代号‘nox’请求与您进行链接。】
见白晁和夜无痕均陷入定格状态,陆今朝点击确认,眼前一道刺眼白光闪过,再睁眼,已经来到了管理局内部。
这里应该是一间虚拟会议室,除去nox和一号系统外,t503和执行组组长也在。
她们看见迷你版的陆今朝,先是一愣,随后不约而同笑起来,t503率先上来摸摸头:“真可爱,眉眼真像上次见到的你的孩子。”
像自己的孩子什么的,好怪的形容。
“这个时候把我们叫来,到底什么事?”千岁揉着脸,语气不忿:“吓我一大跳,给我磕出包来了都。”
“主要是关于上个小世界的结算。”nox动动椅背转过身来,将一份文件递给他:“这份是你的。”
千岁龇牙咧嘴的表情变为一愣:“不是早两百年就给过了吗?那会儿我们还在星际四处游荡的时候,你们给了挺多道具和积分的。”
“那些是我们私人补偿给你们的。”执行组组长叹气:“当初没核实就让你们进了xjdts-3小世界,导致你们身陷险境,是我们失误,所以那些是我们几个人私下给你的补偿。”
陆今朝接过文件翻看起来,上头密密麻麻罗列着一系列条目,他不能全部看懂,但大概能认出来那些是不同的身份、宝物、钱财以及不动产,涵盖各个世界观。
意味着如果他接下来还要去其他小世界旅行,这些东西够他走到哪里都衣食无忧,无需从头开始奋斗。他挑挑眉:“那这些是走的管理局公账?”
“没错。那帮老不死的东西,走个结算流程卡了半个月,真够没用的,干不了就该退休让年轻人来。”nox骂完,将一枚崭新的徽章抛给他,“这是你作为本局荣誉执行官的身份象征。知道你不愿意来,所以只给你挂了个名头,以防万一之后会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作为交换条件,你会拥有管理局b级执行官的权限。”
“b级执行官权限?那岂不是可以逛你们内部的道具屋了?好耶!”千岁两眼放光,已然掉进了钱堆里:“好好好,管理局原来还是挺大方的嘛!”
一号系统上前一步,右手抚在左胸口,微微弯腰行礼:“千岁阁下,请容许我带你去进行一次全方位的检测,以确保你的机能保持在最佳状态。”
“什么???”千岁往自家宿主身后缩了缩,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我不去!!!上次你们关我和我家宿主半个月,已经给我做了无数检查了,我不去!!”
t503出来哈哈笑着打圆场:“别紧张,上次那些是粗暴了点,但终归没有弄疼你么。这次的类似于人类体检,不会让你难受的,本局所有系统都会定期去做检查,你也不想关键时刻给你家宿主掉链子吧?”
执行组组长搭腔:“别担心,不会对你做任何手脚,真的只是例行维护。”
“真的?”千岁狐疑的看着她们:“你发誓!”
“屁大点事谁跟你发誓,”nox摆摆手:“小一,带走。”
于是乎,千岁在惨叫声中被一号系统抱在怀里带走,它一边嚎叫一边寄希望于自家宿主,结果看见陆今朝在那里笑得见牙不见眼,更气了。
nox:“你倒是淡定,是真不怕我们对它做手脚?”
陆今朝照例双手拢在大袖里:“你们会吗?”
t503:“不会。”
“那不就得了。”陆今朝走到会议桌前找了把椅子坐下:“支走系统是想跟我说什么,直说吧。”
nox笑起来:“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我最欣赏你这点。简单来说,我认为管理局内部有些老顽固定下的规章制度太冗余,出事无法及时更正,我准备成立一个独立于管理局编制外的特殊部门,交给我未来的徒弟,或许需要你从旁协助。”
“你的徒弟,还需要我协助?”陆今朝脸上写满想不通:“这是什么新型变相招聘广告?”
“因为,我徒弟是你唯一的亲亲好闺蜜嘛。”nox笑嘻嘻:“你不肯来,我只好从你闺蜜身上下手。只要搞定她,不就等于搞定了你?”
陆今朝:“……”
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