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阳国暗卫得了沈忘的命令,伺机潜伏在展自飞等人数米开外的灌木之中。
双方都在等一个时机。
那群暗卫还以为他们的计划天衣无缝。殊不知队中经验最为丰富的‘老姜’腾伯,早就知道己方行踪败露,像现在这样不知情地继续向前赶路,只是为了混淆敌人罢了。
至于他们为什么没能看见展自飞……
因为他早在腾伯的提醒下,扮成了一个相当朴实的佃农模样。
那些只看过展自飞画像的暗卫,如何都想不到眼前随大部队闷头赶路的农夫,竟同画像上威风凛凛的少年是同一个人。
展自飞心底除却对腾伯的佩服,便是对刘家军一伙人深深地忌惮。
虽说刘家军是他们明面上的敌人,但其在腾伯的带领下,不论是武艺还是谋略,都明显更胜一筹。
这让展自飞心里升起一股说不出的烦躁。
展自飞心中所想其实很简单。如果朝圣国真正的皇帝不是奉六,他展自飞兴许会拿出应有的态度,为江山社稷的血统纯正,亲自游说劝卿澄放手。
可偏偏老天爷愚弄,让那个白面阉人与卿澄两相对立。
即便他再如何想做一个称职的朝臣,也难将皇位让给他。
如果奉六当真做了朝圣国的皇帝,那么我……
我一定会顺理成章的成为新的皇后,真真正正与奉六举案齐眉。
成为他展自飞永世触不及的梦。
想到这,展自飞垂在腿侧地手骤然攥成了拳。
透过压低的帽檐,他实难自已,恶狠狠地盯向侧前方奉六的后脑。
奉六忽的只觉一阵恶寒。他谨慎转头,随意朝身后扫了一圈,发现并无异样后,才又重新将头回正。
“家主,可是累了?”
腾伯敏锐注意到了奉六的举动,声线颇为低沉地询问。
奉六暗暗摇头,本想顺口问问腾伯,是否观察到了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人的动向,却又怕隔墙有耳,愣是一句话都没说。
腾伯双眼向两边轻扫一阵,而后突然站定,右手举过头顶。“停。”
身后的队伍见到手势,纷纷止住了脚步。
老大和老二见状,快步上前询问:“腾伯,有什么吩咐?”
腾伯装作不经意间掠过不远处一簇矮灌,确认里头藏着人后,十分淡然道:“告诉弟兄们暂歇,一个时辰后继续上路。”
老大和老二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着老三等人通知给后面的队伍。
奉六十分配合,即便对周围有人埋伏一事心里没底,却也硬着头皮坐在了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歇息。
展自飞不解蹙眉,却也早意识到了周遭环境不对,因此并未贸然追问腾伯此举何意,生怕打草惊蛇。
一票人歇下后,腾伯便招呼兄弟几人,伺候奉六用膳。
展自飞因为始终绷紧神经,这会儿并未感觉到饿。看到腾伯手拿肉干朝自己走来时,起身就欲婉拒腾伯的好意。
不想,没等展自飞开口,腾伯双眼一眯,十分自然地朝右后方移了移眼。展自飞立马会悟,机械地接过腾伯递来的肉干。
“谢谢。”
展自飞低声道。
腾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随毫不犹豫回到了奉六身边。
伴着各样炊具的磕碰声,展自飞心头愈发紧张,几乎靠硬塞着吃完了这顿饭。
他频频瞥向腾伯的方向,见他们九人始终悠哉,展自飞立马猜测是不是自己会错了腾伯的意思了。
这个想法不过将将冒头,只见手上还抓着肉干生啃的腾伯,瞬间从背后的灌木中扯出来了一个人。
接着,不等众人反应,眼前霎时闪过一道锋利的寒光。再一回神,腾伯手里抓得,不过是一具着了黑衣的温热尸体。
老大最先反应过来,丝滑地从腰间拔出刀来,虎视眈眈地朝林中大喝:“黑耗子一样的鼠胆子……还不快给老子滚出来!”
这样赤裸地叫嚣,令一向傲慢的西阳国暗卫红了眼,随一个接一个携着杀气地从暗处站了出来。
腾伯面上无动于衷,像扔烂肉一样将那具开了刀的暗卫撂在脚边。“沈忘派你们来的?”
沉寂之后,始终没人应声。
腾伯不耐叹气,食指微微勾了勾,周围瞬间扬起骇人的咆哮。
刘家军动作很快,数十名暗卫压根不明白腾伯的举动,只知道刹那间,对面的人突然就像疯了似的提刀朝他们的天灵盖劈来。
暗卫到底也是西阳国精心培养出来的。勉强反应过来之后,便与刘家军厮打在了一起。
腾伯始终寸步不离地守在奉六身边,一双几经苍老的眼睛,此刻犹如食肉的苍鹰般锋利。
本以为对方只是些图财害命的山匪,但当周围的同伴们开始逐个儿栽倒在血泊之中,暗卫头领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带着剩余的几名弟兄就要撤退。
老三眼疾手快,瞬间支起弓弩,对准了打头之人的跟腱,接着只听箭矢呼啸一声,那人便如坠落的家雀一般,从树杈上重重的跌了下来。
其余之人见头领被围,顿时慌了神色,撤退的路线也在眼前变得模糊起来。
毕竟他们之中谁也没想到,打完一场下来,自己人竟被这群平民装扮的队伍屠了个干净。
其他还妄想跳入暗处逃逸的暗卫,眨眼间也被老大等人擒住。
腾伯对此十分满意。
对方死几个不重要,活几个才重要。
毕竟若是想知道西阳国内部的情况和动向,可少不了他们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