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伯这一番话,不偏不倚落在了展自飞的心头。
是啊,搞不好……她已经逃出去了呢?
这样想着,展自飞的神色霎时松缓下来。就连眼眸,都比先前更为明亮。
他暗暗攥紧了拳,不动声色地向奉六斜去一眼。
半晌,他站直了身子,不冷不热道:“既如此,不如也算我一个。 如此,也好保得万无一失。”
腾伯眉头兀地蹙了蹙。片刻转看向奉六:“家主意下如何?”
奉六自然不想展自飞过多染指我的事,但眼下我生死未卜,多一个人确实有可能多一份希望。
奉六稍作犹豫之后,便也默许了。
展自飞在心里重重舒了口气,故作轻松道:“放心,我展自飞就是粉身碎骨,也绝不会让酥妃娘娘有事。”
语毕,展自飞脸上挂着浅浅的、不易察觉的笑容,朝亭外稳步踱去。
奉六双眼始终盯在他离去的背影上,直至走远,才意犹未尽地收回视线。
“家主,您若是存了顾虑,大可否了展少将军的提议。”
腾伯敏锐地转了转黑漆漆的瞳仁。
奉六抿唇,抬眼对上腾伯的眼睛:“眼下她的安危比任何事都重要。
只是要劳烦腾伯,请兄弟几个盯紧着些。”
腾伯理所当然地点头:“自然,这是我们分内之事。”
……
这一夜,我睡得意外舒服。
想来是近段时间,整日提心吊胆的缘故。
周围的温度虽冻得人直打哆嗦,但空气中久违的自然芬芳,却是极好的助眠香氛。
想来,比我遭受更长时间折磨的白芷玉,定也同我一样。
因此,当我一睁开惺忪睡眼,便瞧见脸上布满舒意的白芷玉,正端坐在那张简陋的垫子上,抻着懒腰。
我本无意打扰,但眼下是在逃命,实在抽不出时间悠闲。于是我猛地从地上坐起,惹得她满脸尴尬。
“你……!起来啦……”
白芷玉原有些恼羞成怒,但终是意识到了自己理亏,蔫蔫的与我客套。
我随意点了点头,招呼她继续赶路。
白芷玉看上去有些无辜地指着脚边的破落的垫子,小声嘟囔:“这个……能带走吗?”
我毫不在乎地随意扫了眼:“不带,等到了下一个地方,我再重新给你做。”
听罢,她这才欣慰地缓了脸色,将简易弹弓和‘打狗棍’统统从地上拾了起来。
“你昨晚睡得可好?”
经过这次的合作,白芷玉明显与我更亲近了。
想来彼此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天大的仇怨,只要没有卿澄,我们哪里用得着你死我活的。
我一边快速将散落的东西规整好,一边认真回应:“很好,就是睡天桥下面,想来也比睡在西阳宫舒坦。”
白芷玉格外认同地点了点头:“你这话说得不错,沈忘,他就是个变态。跟变态同床共枕,哪里能得半分安宁。”
看着白芷玉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模样。想来她真的在他那里受了不少苦。
不过我也不打算问得太细。不是怕她不告诉我,而是担心深聊这些,会揭开她的伤疤。
更何况我们彼此的身份,勉强称得上‘宿敌’,为了脸面,她也断不可能说与我听。
“今天可能会走很久,你确定你没关系吗?”
收拾好东西,我转头问道。
白芷玉眼中流露出一瞬的惊异,而后才堪堪别过头,用眼尾扫向我的腿:“这话不如我问你吧。”
我顺着她的眼神看去,腿上的鞭伤已经结了层薄薄的痂,但周围还是有明显红肿和阵阵灼痛感。
不用猜,肯定是发炎了。
我强装无事,掂了掂肩上沉重的铁饰:“放心,无碍,咱们走吧。”
白芷玉似有狐疑地睨了我一眼,紧随上我前进地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