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宿不动声色,目视那个名叫‘老三’的魁梧壮汉,如一阵风般消失在雾蒙蒙的林间。
眼前的浓雾被吹开了些,肖宿这才隐约看见,不远处好像有几盏鬼火一样的光点,正朝他们缓缓飘来。
此时的白芷玉吓得已经失了血色。因为她认出了这伙人一身的装扮,正是那群突袭西阳行宫的匪徒。
她虽然摸不清这伙人的目的,但想来,就算知道了也无力挽回什么。只得像条任人宰割的肥鱼,被人用刀挟持,等待自己的结局。
一阵逼人的沉寂之后,肖宿突然开口:“敢问两位仁兄……此番进军,可是与西阳国有什么宿怨?”
老大闻言蹙眉,而后朝他凌厉扫去一眼:“看你像个聪明人,若是不想立马去见阎王,还是把嘴闭上的好。”
肖宿尴尬地抿了抿唇,不敢再多言。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肖宿先前瞧见的那几点亮光后面,已然多出了几束黑漆漆的人影。
直到繁杂沉重的脚步声在耳边戛然,肖宿这才看清为首之人的脸。
……这人,好生眼熟。
“家主,就是他们。”
老三恭敬地俯下上身,对着那人铿锵。
不等肖宿抬眼想再看个仔细,只见那人周身,竟忽的莫名颤抖起来。
候在他身侧那名年迈的老者,及周围那些人,见状纷纷绷紧了神经。
肖宿一头雾水,神情不由严肃了几分。
“……壹壹……壹壹!!!”
数秒之后,那人突然吼叫着朝他们奔去。
肖宿本想趁机拉着白芷玉跑,奈何自己的心思仿佛早已被这群人猜透。不等他起身,便被重新压了下去。
始终处于极度恐慌的白芷玉,见状,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满脸迟疑地压低了头颅,朝为首那人的脸上看去。
“你不是……不是那个小太监吗!!?”
一语出,肖宿这才恍然。
难怪自己觉得眼熟,原来曾是见过的。
“放肆!!”
白芷玉话音刚落,那名持刀的壮汉顿时拧紧两股剑眉,刀锋直逼向白芷玉的颈侧。
白芷玉顿时惊恐地瞪圆了眼,连忙对着那人道:“你……你不记得我了?!我曾是粟妃啊!!我是粟妃啊!!”
谁想,那人此时,满心满眼都是躺在地上的我,对白芷玉所言充耳不闻。
肖宿虽不喜有人,待白芷玉这样冷淡,面上不由也冷戾了几分。但因着摸不清奉六的想法,并未多说什么。
“她染了热症,毒邪侵体,若是再不医治,恐是没几日可活了。”
肖宿眼底透着几分冷淡,似在自言自语般,对奉六道。
奉六闻言,神情更显焦急,头也不回对着身后吩咐:“腾伯!得先救壹壹要紧!!”
待身后的老者应声领命,他才阴恻恻地转过头,看向肖宿:“肖太医,你可有法子救她?”
肖宿暗暗挑起眉峰,理所当然道:“自然。只是这林子里可用药材难寻,仅有的几味药,只够勉强续命,救不了她。”
奉六的焦躁几乎深深刻在眼里。
听罢,他果断将我打横抱起,侧脸吩咐道:“腾伯,劳烦您了。”
腾伯再次颔首,指挥身后几人,提灯向前探路。
“家主,那他们……该如何处置?”
老大有些为难道。
奉六匆匆扫过二人:“一齐带上。”
老大点头应声,果断将架在两人脖子上的刀收进鞘中。
白芷玉被老三几步上前提溜起来,白芷玉虽有些吃痛,但还是焦急着开口:“家……主?我还不能离开……我父亲……我父亲在一群潜逃的西阳军手里……我得和肖宿去救他!”
“我管不了。”
奉六果断冷声。
白芷玉闻言,仿佛天塌了一般,怔愣着呆站在原地。
肖宿不满蹙眉,而后也站直了身子,赌气似的撂下一句:“粟妃娘娘不走,我也不走。”
“!!!”
奉六霎时绷了脸,露出了就连刘家军众人都从未见过的可怖表情。
白芷玉被奉六这冷冽地横眼吓得收了声,但心里始终挂念着父亲,沉默之后依旧坚持,要救父亲。
腾伯见状,深知再这样下去,搞不好会将事情变得复杂。短暂沉默后,他先一步横在奉六和白芷玉之间,好声好气地对她道:“粟妃娘娘一片孝心,我家家主亦是救妻心切。
依我的意思,不如我刘家军拨出一队骁将,救出您父亲。肖太医这边,照旧同我们一齐上路。二位觉得如何?”
白芷玉听罢,虽有些不信任,但他说得若是真的,确实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办法。
这群自称刘家军的队伍,人均善战,区区数千人,就能将西阳行宫搅得如此狼狈。若是由他们出马,父亲定会安然无恙。
但肖宿听后却不买账,声称必须由他随在白芷玉身侧,才能安心。
这下,就连看上去颇为和蔼地腾伯都冷了脸色。
白芷玉看在心里,面上也不禁显出了几分为难。
就在几人沉默之际,始终冷脸,不发一语的奉六,突然开口:
“展将军也一同来了,若是由他跟着,想来肖太医就不会有异议了吧?”
说完,奉六缓缓叹了口气:“先去同展将军汇合,而后,再劳他多跑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