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间陷入了近乎凝结的境地。
我未曾做声,喉咙却愈发干涩起来。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白芷玉才终于回过思绪,仓促着换了副神情。“抱歉……”
我连连摇头,口中却依旧蹦不出一个音节。
白芷玉叹了口气,随扬起苦笑的脸,对我道:“这十几年来,我甚至分不清该待娘亲何种感情……
自娘亲走后,我每每见到卿澄,他与娘亲的种种就会如鱼贯入般钻进我的思绪里……他看向娘亲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我不甘、我抓狂,但我却无能为力……
我不知道该恨谁,所以……酥酥,你的出现,真正的解脱了我。
我终于可以将恶毒的怨恨,全全释放在你身上。
既然卿澄贵为朝圣国的天……既然我此生无法与他过上平淡幸福的日子……
我认了……对不起……”
说完,白芷玉仓促起身,掩面朝门外快步踱去。
“等等!”
我急忙叫住她:“……卿澄或许不是真正的皇帝!此事另有隐情!”
……
白芷玉离开的时候,眼中除了震惊,是深不见底地担忧。
我将奉六和腾伯讲于我的话,一并告诉了她。
只是这样,白芷玉自然是不会信的。
但她恍然想起,与展自飞一同解救白文的路上,他好像也曾隐晦地提起过……
——朝圣恐怕要变天了。
一开始白芷玉并未多想,只是随口追问了几句,展自飞却又敷衍地摆了摆手。
正处于救父亲的节骨眼上,白芷玉终于还是没有深究,听过便也算了。
没想到……竟真有此事。
不过到底是成年人,断不会只因只言片语,便轻信了的。
但再如何狐疑,心里也总会搁着这件事。
这让白芷玉很是为难。
“酥酥,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轻信那个小太监的话为好。
也许……他们还藏着别的什么阴谋。”
白芷玉看着我,神情万分严肃。
我无奈抿唇,比起卿澄和白文,我肯定更愿意相信奉六。
“我理解你的意思,但我也相信奉六的为人。
此事还未到真相大白的一天,你暂且听过便行了。”
白芷玉微微颔首。
半个时辰之后,肖宿将熬好的汤药端了进来,并双眼不眨地盯着我喝下,才转身离开。
我抹了把挂着苦汁子的嘴角,药汤的干涩几乎让我发不出声音。
奉六像是早就在外等候多时一般,肖宿前脚刚走,他便同腾伯走了进来。
“我们的人已经套好了马车,可以出发了。”
奉六双眼饱含爱意,温柔道。
我点头,奉六顺势将衣架上的麻布衫替我穿戴好,搀扶着我缓缓起身。
“腾伯,让兄弟们把马车牵到正门。”
腾伯胸有成竹:“家主放心,早些时候就嘱咐过了。此时老大和老二就在楼下静候。”
奉六笑着颔首:“有劳腾伯。”
随着我们三人一点点踱出客栈硕高的门槛,白芷玉和白文紧随其后。
展自飞则不远不近地跟在最末尾,头颅微垂,不知在想什么。
我匆匆扫过一眼,便在奉六和两名魁梧壮汉的搀扶下,费劲攀进轿厢。
奉六顺理成章坐在我身边,伸手越过我,将一侧的轿帘落下。
“困了就靠在我身上睡一会儿。”
奉六声线极轻,加之轿厢内颇为昏暗地环境,我竟真有些犯了困。
直到车轮声滚滚响起,彼此有默契地向前后抖了一抖,睡意才彻底席卷,使我缓缓闭上了眼。
恍惚间,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好似溪流淌过的呢喃。
“终于……我们又依偎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