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童眼神中闪过一丝涩然。作为一个共情能力极强的人,我也不由跟着揪了心。
片刻,变童快速调整呼吸,再次恢复以往淡漠的神色。
说真的,这本书里的大夫好像都是这样,待人接物,总是一副冷淡模样,但却又肩负着救死扶伤的沉重包袱。给人感觉还是蛮割裂的。
“总之,我早已发誓,此生与月山教不共戴天。
若是你们同我立场一致,我会酌情帮你们一把。
但丑话先说在前头,这并不代表我加入了你们的阵营,所以若是之后有什么严峻的,且会危及性命的事,不要来找我。”
闻言,刘家军众人皆是哑然。就连一向聒噪的老幺,也露出结舌之色。
我一开始并没有彻底理解他们怪异的情绪变化。但后来我了然了,变童与我们合作地前提,是我们能将月山教覆灭,而非仅仅针对沈忘一人。
但如此,对刘家军而言,这毫无疑问是一笔流尽血汗的买卖。卿澄那儿,亦有可能会坐收渔翁,刘家军众人,搞不好会全军覆没。
若是不与变童合作,难保之后沈忘不会借助月山教和襄阳国的帮助,趁机强攻朝圣。届时,朝圣国百姓定会民不聊生,这可就违背我们的初衷了。
沉默之际,我有些担忧地蹙了蹙眉,频频朝腾伯扫去。
显然腾伯也还没考虑清楚其中利弊,一向慈蔼的面孔,也因此透出丝丝愁虑。
“变童大夫,我们的目标并不单单是沈忘一人,还有朝圣国当今的皇帝。
实不相瞒,朝圣国曾被奸人蒙蔽,不知从哪找了个冒牌货篡位夺权。如今,朝圣正统的皇室血脉,就站在这里。若是我们应了你的请求,卿澄极有可能会趁乱将沈忘和我刘家军一举歼灭。到时,你觉得他还会管月山教的死活吗?”
奉六煞有介事道,神情是我极少能窥见的郑重与肃穆。
腾伯飞快瞥了一眼他,而后才上前迎合道:“我家家主所言甚是,我们并非不想与您合作,只是如今立场为难,前有朝圣的冒牌皇帝咄咄逼人,后有月山教沈忘虎视眈眈。
如此,何不请变童大夫细细考量,助我家主在朝圣行宫站稳脚跟,而后再铆足劲头,一举将月山教和沈忘置于死地?”
听了这些,我心头不由突突直跳。
明明应该是令人振奋的话语,怎得听了,反倒有些难受揪心?
或许,卿澄并不知道自己是被白文引入宫中,冒名顶替的那步棋。于此,我才生出了许多不忍心。
但朝圣国的皇位,总该血统纯正,名正言顺才行。我也只能再想办法,请奉六看在他是被人利用的无知可怜人的份上,饶他一命。
主仆二人言之凿凿,满腹慷锵,变童也不由静静沉下思考起其中利弊。
就在刘家军众人,一眼不眨地等待变童的回应时,里间内,展自飞突然一把掀开门帘,满目凶恶地大喊:“不行!!你们不能动他!!”
几人被他这声暴喝惊了一跳,变童也有些不耐烦地跟着看去。“你现在应该在榻上躺着养伤。”
展自飞冷冷扫视一圈,随皮笑肉不笑地抬起眸子:“养伤?若是再在养下去……朝圣国就要易主了!!”
一瞬间,我恍惚有些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从前的展自飞一向是个有主意的沉稳之人。怎得感觉……如今的他变得浮躁了许多?
若是换做以前,他定会想办法蛰伏,静待时机出现的那一刻。绝不会像今日这般,在众人面前失态。
不过我并不好站在高点肆意评判,卿澄与他到底是有着手足之情。撇开朝圣总军统府嫡长子的身份,朝圣国少将军的头衔,他与卿澄本就关系匪浅。
听着我们大声谋划夺权篡位,作为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他如何不急?
我沉气,正要上前稍加安抚时,奉六突然冷冷开口:“不好好养伤你还能如何?本家主今日就把话撂这儿,本家主就是死,也得让他给我把皇位吐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