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穿黑衣的男子站在了巷口处。
方明安转身,看见了那个一直尾随自己的人。
巷子灯光昏暗,看不清男子的样貌,只能看清那男子身高略高于自己,双手插与裤兜,虽看不清神态,但想来是吃定自己了。
“小子,不用跑了,你不管跑到哪,我都能找到你,再往前跑,说不定你就遇到更多人了哦。”
男子嘶哑的声音响起。
方明安皱了皱眉,暗中琢磨起他这话的细节。
“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男子声音再次响起。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着我?”
方明安不答反问。
男子冷笑,道:
“小子,搞清楚你现在的处境,你有什么资格问我?现在是我在问你,现在你只有一种活命的办法,我问你答,不答则死!“
“你不怕我向四灵部举报你?”
方明安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威胁,继续问道。
“好胆,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那就死来!”
男子话音未落,朝着方明安袭来,男子伸手成爪,直直抓向方明安的面门。
方明安不躲,伸出右拳朝着直扑自己的利爪轰出。
黑衣男子见对方不躲,还敢直冲自己而来,嘴角一勾,力道更盛几分。
拳爪相交,方明安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力道,拳头像是打在了一块铁砧上,坚硬无比,整只手臂被力道反震,瞬间酥麻,失去了知觉。
方明安利用肩部肌肉带动手臂,想要收回,却不曾想对方的利爪犹如附骨之蛆,紧随自己的拳头,利爪一抓,自己的拳头带起了几抹鲜血。
方明安身形急退,对方紧跟,不断地在自己的手臂上带起血花,整个右手早已鲜血淋淋。
方明安忽然违反物理规律般的止住倒退的身体,一直不曾用到的左臂蓄力,五指紧握,一拳砸向对方的面门。
黑衣男子不曾想到对方的身子突然如石像般伫立在原地,想要停住身子,可无法像方明安那般毫无惯性,自己身子依旧朝前扑去,未等他多想,就看见方明安的拳头砸来,男子双手交叉向前,既能第一时间挡下对方的攻击,同时还能瞬间重伤他。
男子冷笑,还是太嫩了点,他心中想到。
二者即将接触的一瞬间,方明安嘴角微动,轻声道:
“归零!”
“砰”
男子忽感全身无力,像是被抽干的水库,又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使不出一点力气,而自己的双臂此刻完全成为了摆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拳头砸向自己的面庞,自己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方明安顺势而上,不等对方反应,又是一拳,左拳不断倾泻在对方的脸上,不知多少拳过后,方明安收回了拳头。
对方的脸已不成人样,沾满鲜血,整个人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方明安直起身子,喘着粗气,确认对方失去意识后,紧绷的身子才微微放松,此刻他才深感两只手臂传来的疼痛。
左拳以及右臂不断滴落着鲜血,左臂还未痊愈,右臂又遭此重伤,现在双臂尽残。
回看整个战斗过程,方明安在面对敌方的突袭时,不曾躲避有两个原因,一是对自身和对方实力的一个评估;二是让对方放松警惕,让其以为自己是个实力不济的愣头青。
但这是一个豪赌,若对方实力再强一些,自己很可能反应不过来就被击杀,运气好一些也落得一个重伤的下场;可这次方明安赌成功了,对方实力只比自己强一些,虽说也是一个序者,但还未发挥出来就被自己打了个出其不意。
虽说如此,自己赢得不轻松,双臂重伤,尤其是右臂。
两次战斗,自己都是依靠取巧,出其不意以及自己超感对于对方的克制才艰难取胜,如若面对实力远超自己的人,就比如神父,自己肯定难逃一死。
方明安再次蹲下,将黑衣男子拍醒,掐住对方的脖子,喝问:
“谁派你来的?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男子咧着嘴惨笑:
“我也早该想到你也是个序者,是我大意了,不过神教不会放过你的,你不管逃到哪里,都会被找到,你就等死吧!”
说完,男子咬舌自尽。
方明安松开手掌,眉头紧锁。
男子刚才的话让他确信,他和神父确实是一伙人,自己身上就是被神父做了手脚,才导致自己被跟踪,并且对方能一直借此找到他。
可自己却不清楚被动了什么手脚,怎么样才能去除,自己都一概不知。
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片刻后,方明安走出巷子,去往了不远处的便利店。
此刻的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右臂正用外套包着,以免其他人看见了害怕,他在店里买了两大瓶矿泉水,之后又返回巷子里。
此刻的巷子里早已不见男子的踪影,方明安拧开矿泉水,冲刷着地上的血迹,他不求完全去除,只求痕迹不明显,不让人注意到就行。
这个巷子有两点好处,一是没有监控,二是人迹罕至。
方明安将两大瓶矿泉水用完后,再次确认了地上的痕迹不显后,快步离去。
…………
十点左右,方明安回到学校。
一路上的疾行让本就苍白的面色更加惨淡,倒不是流血过多,而是大幅透支超感。
方明安所觉醒的超感名为“归零”,能让自己所接触过的物体归零,即让所接触过的物体的某种特性归于无,或是将某个时间节点设置为零值,将一定范围内的一切事物归于零值。
在第一次战斗中,方明安就是将鸭舌帽男的动能归零,致使他整个人无法行动;而这次方明安则是将黑衣男全身的力归零,自己的身体忽然不动同样是一瞬间让自己的动能归零。
男子尸体的消失也是方明安利用超感做到的,只不过以他目前的能力来说很难做到,且需要大量时间,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对方是没有生命的物体,具有生命的物体是无法归零的,至少现在做不到。
方明安回到宿舍,发现几人正躺在床上玩手机,三人看到方明安这么久才回来,不由得问道:
“你去干嘛了,别说你去拿东西了,我们不信。”
方明安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说:
“我去约会了。”
三人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
“我就说嘛,肯定是约会去了,陆希,记得明天给我买瓶水。”
陆希恨铁不成钢,道:
“明安,亏我还相信你今晚说的那些话,哎……”
“厉害啊,这么快就拿下了,哪个专业的,多大?”
三人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
方明安默不作声,任由三人讨论,拿起包里的一些药品,走进了浴室,简单地处理了伤口。
右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慢慢愈合了,自己已经见怪不怪了,这可怕的自愈能力都快赶得上某些序者了。
方明安拿起毛巾,照着镜子,擦拭身体。
镜子中的方明安身材匀称精壮,多年来的习武锻炼让他整个人身姿挺拔,既没有过度壮硕,也非瘦骨嶙峋,再配上那棱角分明的脸庞和漆黑如墨的眸子,确有几分魅力。
走出浴室,方明安坐在椅子上,复盘着今晚的战斗,自己已经两次依靠出其不意战胜了实力强于自己的人,可这种手段并不是每次都能起到作用,最关键的是要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能更好地发挥超感。
这个阶段的序者依靠最多的还是身体素质,只有实力上去了,超感的优势才能渐渐展露出来,所以觉醒了身体强化方面的序者在初期有着其他序者无法比拟的优势。
还有,对方到底是依靠什么才能发现自己的?
标记?还是气味?
方明安拿起换下的衣服检查了一遍,又嗅了嗅,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记或气味在上面,他走进浴室,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除了淡淡的沐浴露的香气,也未曾发现特别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呢?
“你们看到新闻了吗?”
黄莫文的声音打断了方明安的沉思。
“什么?”
白晨下意识问了一句。
“昨天一辆特列遭到异兽的袭击,死了好多人呢。”
“啊,有这事?”
“我把链接发到群里,你们自己看。”
方明安顿时来了精神,自己就是这起事故的当事人,当然知道幕后黑手其实是那个被称为神父的男人,官方肯定需要给群众一个解释,说不定可以从中招待你线索。
他点进了黄莫文的链接,将全文浏览了一遍后,眉头略皱。
新闻将这起事故的起因写成野生异兽失控,无意中撞翻了特列,对人发起了攻击。
或许一般民众会将此当成事实,可自己却知道,这完全是无稽之谈。
见几人谈的热烈,方明安也不作声,他并不打算将事实说出去,因为他知道说出去也无法改变什么,同时还可能将几人牵扯进危险当中。
十一点半,整个1612宿舍一片漆黑,安静无声。
“你们睡了吗?”
“没。”
“没。”
“没。”
见大家都没睡,黄莫文瞬间起了兴致。
“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这离家后的第一晚总是难以入眠,虽然这不是第一次出远门,可我每次第一个晚上都睡不着。”
黄莫文讪讪一笑。
“正常,很多人都会这样,我还记得我初中第一次离家住校时,第一个晚上哭了好久呢,后面习惯就好了。”
陆希没有去嘲笑黄莫文,还自爆糗事。
“我倒没有。”
白晨说道。
“因为你家就在这。”
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白晨不答,问起了方明安:
“明安,你呢。”
“这是我第一次离家出远门,以前都是在附近的学校,而这次直接距家千里,是有点不太适应,不过有你们三个在,思念倒也没有那么重了。”
三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心里一暖。
“没想到啊,看着你闷闷的,没想到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看来你不是闷,是闷骚。”
黄莫文嘴上不留情,打趣道。
方明安也笑了起来。
“明天就是报名的日子了,真期待大学的生活啊”
陆希话锋一转。
“是啊,到时候肯定很热闹,我也得趁那时候抓住机会。”
几人虽才相识短短半日,但都知道他说的机会是什么。
“我倒是想去看看超感系那边看看,听说他们有报名测试,瞅瞅真实的序者是啥样,还没见过真的呢。”
“超感啊,真让人羡慕,要是我也是序者多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黄莫文羡慕的说道,紧接着又道:
“假如你们是序者,你们会干嘛?我肯定去当兵,这也算为祖增光了。”
“我想走遍世界,尽览世界河山。”
陆希满含憧憬,这是他从小到大的梦想。
“阿晨,你呢?”
“我倒没啥想做的,我只想守好我家的小店,我家那小店开了好久呢,传到我这算第五代了,毕业后找个媳妇,看着店,挺惬意的。”
方明安也主动说起:
“我跟阿晨差不多,找个工作,陪陪亲人。”
方明安说完后闭上了眼。
他还有几句话未曾出口。
序者?自缚的可怜虫罢了,它在给你带来力量的同时,也在紧紧地束缚着你,无时不刻地催促着你竞争,变强,它放大了弱肉强食,放大了强者生存,让本该稳定的秩序支离破碎,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公平大楼轰然倒塌。
它本身就是一种新的秩序。
但新秩序的好与坏不由它来界定,而是由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某一位或者某一群本身的好坏与否决定的。
它带来了光与影,但不决定光与影。
若一个大意,便成为了新秩序高墙下的枯骨,这就是序者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