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后,初路坐上了回家的警车,随行警员竟有七八个。
都是三队的人,虽然都是一个警局的同事,但也没那么熟悉。
初路的出租屋还没退,七八个人面面相觑的站在门口,似乎是难以置信,堂堂明氏千金居然会住在这么破旧的地方。
初路顺手在地上铺了几块塑料布,“其实我跟我舅关系也没那么好,他断我财路,害得我只能住这种地方,我还挺膈应抠搜老舅的。”
“……”
“少废话!你真会住这儿?”
“我骗你们干什么,我真穷。”
初路眼神分外真诚,随行警员还有三四个在外面进不来。最终他们商量一下,决定撤掉几个,增为暗线。
但剩余几个男士在这也不太合适,遂又去别的队借调来几位女同事全程陪护。
除了不能看手机,对初路没有丝毫影响,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还会以无聊为理由叫他们陪打扑克。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一天半。
距离立下的三天内抓捕真凶的军令状时间只剩下一天,24小时。
初路静寂了许久的手机,也终于有所动静。
是一通电话。
女警员看了一眼,是没有备注的号码。
响了两声,他们才允许初路接听。
初路扫了一眼号码,便已经知道是谁。
“路队?找我有事吗?”
“路初作业不会写,你去我家,看着他写作业。”
不知道路知途在干什么,一向沉稳的语气带了些凌乱,似乎在拼命保持平静,不让人听出异样来。
“??”
好好好,真当老子是舔狗了呗!!
“那我是去,还是不去呢?”初路目光瞄着女警员,“你们向上级汇报汇报?”
路知途是知道她被变相软禁的,初路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
此刻距离截止日期只剩下一天,他们不想节外生枝,自然是不想让她去的。
“我这样一直待在出租屋里,傻子都得看出来我被监视了吧?”
他们犹豫一会儿,果真去汇报了。
初路懒散的靠在沙发上,微微偏头看向窗外。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对面楼灯光大亮,像是在传达什么。
三十分钟后,沟通完毕,初路准备前往路知途家里,辅导小孩写作业。
路初虽然还在上小学,但有些内容看了实在是让人头大。
路知途不在,但能确定的是,他还真他妈是让她来给小孩辅导作业的。
起码,是让她这一晚没办法走开的。
“爸爸说了,你都会教我的。”路初皱着眉看着初路,似乎在责怪她的敷衍。“你不会是不会吧?”
“你这是污蔑啊!我拘留你!”
tmd,真想抽死这个熊孩子!!
一大一小在客厅因为作业问题互相看不顺眼生闷气,其余人也得陪着,等待消息。
忽地,初路被安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再次发出声音的响动。
是短信提示音。
一时间,满屋子人的眼睛全都看向了那只手机。
初路拿起手机,大大方方的点开,是一条登录软件的短信验证码,应该是谁把手机号输错了。
其余人紧绷的精神再度放松,有些失望。
初路扫了一眼,记下那条短信,继续给路初辅导作业。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十点钟,直到路初喊困,他们才彼此结束折磨。
初路懒洋洋的抻了个懒腰,“手机给你们了,我要睡觉了。”
“嗯。”其余人还要继续监听手机动态。
初路慢悠悠的洗漱,而后到之前住过的房间。
即将关门那刻,却被拦下。
“都已经坦诚相见两个晚上 了,今晚就没必要再隔道门了吧?”
“行。”初路大大方方的打开门,“你们睡沙发啊,今晚床只能是我的。”
他们也痛快答应。
前两个晚上在初路家里,属实也是没怎么休息好。
初路回房间,借着拉窗帘的动作看了一眼窗外,好几个暗哨在守着,屋内还有人看守,确实不太好办。
与此同时,郊外一处隐秘的废弃工厂。
失踪许久不见踪影的明氏大厦爆炸案的嫌疑人明暮和明老先生竟被五花大绑的随意捆在一处,蒙着头,嘴上还贴着胶带。看起来甚是狼狈。
角落里,衣着精致的尤金金竟然也被捆着,随意丢在一边。
于时白更是几乎被打得奄奄一息,躺在尤金金身侧,气息也逐渐微弱。
而绑架他们的人,竟然是许久未见的尤长军。
尤长军矜贵的坐在椅子上,眼神里有一种平静的疯。
在他的对面,是一张供桌,桌上,是明昭的遗照。
“昭昭。”尤长军看着照片温柔的笑着,“今天,是你的生日呢。我把他们都带来给你过生日了。”
“尤总,人来了。”
之前一直跟在尤金金身边的保镖微微朝着尤长军颔首。
尤长军目光落在远方,“终于,要结束了。人齐了,才好看。”
这局棋,策划了这么久,不还是为了给昭昭报仇雪恨吗?
尤长军目光又落在照片上,“昭昭,下面太冷了,太孤单了是不是?很快,他们就都会下去陪你了。”
保镖得到尤长军的指示,退下让人进来了。
不多时,路知途穿着黑色风衣进来。
废弃的仓库里,四处都是尤长军的手下,他单枪匹马而来,根本没有活着回去的生机。
“尤总,又见面了。”
路知途一如既往的镇定,无视掉所有人,目光只落在尤长军身上。
“路知途。”尤长军笑笑,“真是不枉尤礼那丫头那么喜欢你。”
若不是他,明礼也该会在这里团圆。
是他把明家两位的失踪和她联系在一起,让警局对她日夜监控防范。
不过,既然事已至此,留她活着也未尝不可。
这样,他们在九泉之下,还会有人烧些纸钱挂念。
尤长军微微挥手,示意他们把他绑起来。
难得路知途没有挣扎,或许也是知道挣扎是没用的,他全程乖顺。
“您这样,是在犯罪。明暮和明董是昭姐的家人,您不该把他们也牵扯进来。”
“家人?”尤长军轻蔑笑笑,“路知途,你别太天真了!当初你决定和我一起炸毁明氏大厦的时候难道没想过,昭昭的死也有他们的手笔吗?!!”
路知途一顿,尤长军继续道:“本来,他们也该是在会议室的,你已经打乱过一次我的计划了。”
“他们是昭姐的至亲,不会和昭姐的死有关系。”
“不会?你错了,大错特错!他们压根不在乎昭昭这个女儿,他们只在乎她逃婚,和我私奔丢了他们的脸面!他们不想承认,昭昭和我在一起,这在他们眼里是个污点。从他宣布和昭昭断绝关系的时候!他们就不配是昭昭的亲人!”
路知途微微闭眼,似乎是不想再过多争论。
“所以,尤总你引我来,是也想要我的命吗?”
路知途看了一眼昏迷着的于时白,尤金金,“他们呢,总和昭姐没有关系吧?”
“你们把于时白放在我这里,不就是想搜集尤氏的犯罪证据吗?这么重要的场合,总该让他在场,好好参与一下。”
尤长军自始至终就没相信过于时白的身份,只不过他一直抱着必死的决心在做大动作,所以,一直放任不管。
但是现在,在最后一环,为了避免他节外生枝,只能连他一起杀了。
至于尤金金,她是撞死昭昭的那对夫妇的孩子。
尤长军有时真恨透了她,却又在培养她,栽培她,听她喊他父亲,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像是一条狗一样听话。
她在,他便记得所有的恨。
这是支撑他这十几年来报仇的最大支柱。
他想看他们痛苦的在死亡中挣扎,求饶,忏悔。
替她父母,替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