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内。
烛九跟沧孑在草泥天马的围观下卿卿我我的时候,已经有人下海了。
他们正式确认关系时,下海的人已经摘到了幻影花。
一个形似斑斓气泡般的梦境从海面上升空,梦境被赋予某种奇异的力量,所有的人都能看见。
烛九神色微凝。
这是银绞的梦境。
一段关于灭族的梦境,鲛人族为灵蛇公主修建水上行宫,看中了银绞族聚集地。
银绞族无家可归,树木迁徙不易,族长跪求鲛人族收回指令,饶他们一条生路。
鲛人族大怒,以反叛之名下令诛杀。
浩浩荡荡的银绞族被圈在一起,如同牲畜般被作乐的兽妖众砍掉四肢等身体部位,撕掉皮肉,挖掉眼睛。
又不许他们化为原型,只因他们要用他们赌酒,看谁猜的准人体与树体的对应位置。
艳红的酒液与嬉闹的笑声在梦境中摇晃出靡丽的色泽,他们快乐至极时,化为各种本体兽形摇曳身姿,肆意交媾。
身影在灯花下拉长,粗壮,扭曲,覆盖住被踩的血肉模糊的残肢,宛如漆黑的影子上长出了肉瘤。
梦境最后压轴出现又离开的人,是凭无忧。
这是一场残忍的高等妖虐杀现场,令人作呕,人间炼狱。
这画面一出,沧澜境内外的人类都被恶心震惊到了。
就是还没修炼成妖的妖兽也顶多将猎物吃掉,哪会干出这种事。
妖族一直标榜自己与低贱的兽不同,是有智慧,有法礼,懂克制的种族,结果私下里干出这种事?
因为一己私欲,装上莫须有的名头,将其全族的妖残忍虐杀。
且还是在四妖子之一的凭无忧轻飘飘下令执行的。
鲛人族长心中一沉,这种关乎低等妖的小事他当然不知道。
他只是暗恨底下依附的族群办事不力,灭个族都灭不干净,竟让其中一妖幸存下来,带来这种后续麻烦事。
这事以这种形式公布出去,不光彩。
鲛人族长眼中阴沉之色闪过,再抬头一脸惊怒心痛,只作不知,将过错全推给了里面闹得最欢最凶的某族。
既然如此,凭无忧怎么会出现?
鲛人族长痛心解释:“无忧年轻气盛,不知人间险恶,定是被底下人蛊惑了心智,此次妖行结束,本王必会罚她。”
几句话说的相当不走心,但获得了上等妖族所有妖的支持声援,包括不和的一皇三王,霎时间附和声的热烈掩盖住了周边质疑谴责的目光。
利益共同体嘛,互相打掩护。
事实证明他们做的对,因为四族谁也不比谁强。
随着越来越多的妖获得幻影花,这片名为大荒的妖族修炼圣地,其腐烂和丑陋被揭穿的一览无余。
众人看的惊心动魄,实在反胃,扭头忍不住干呕起来。
让他们这些长在仙家教诲下的人族接受这些肮脏、花样百出的兽行,还是太超前了。
被揭穿老底的一皇三王攥紧手,感受到了沧澜境对他们深深的恶意。
他们瞥了眼护法长老从公费摸鱼的悠然自在到逐渐冷淡的神色,预感到麻烦要来了。
……
沧澜境内的沧孑和烛九在这么一会连看好几个梦境,从头看到尾,心情很沉重。
尤其是沧孑,他在刚入海时遇见了一株幻影花,触碰后也引发了自己的梦境,是那晚四妖子在风梧林作乱的画面。
这一关,大概就叫伤疤揭示录。
幻海与凡海极为类似,但没有那么深,海底植被茂盛、各种境界不低的海兽成群游过,危机重重。
不仅如此,身在此间,总有一种所在非现实的虚幻感。
幻影花长的位置也相当刁钻。
沧孑和烛九躲在礁石后,远远看见一群小山大的食人鲨从极远处游过,每只嘴里叼着一朵形似七彩蒲公英的幻影花,头上还长着一茬。
他们兴奋地在海底四处搜寻,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能遮人的珊瑚礁石皆被暴力毁坏。
显然是用幻影花钓出下海的猎物。
沧孑在这种窒息腥冷的压迫感中一动不动,隐蔽气息生机,宛若雕塑。
他一个小筑基一旦暴露,在这群个个金丹的食人鲨追踪下,指定活不过两百字。
烛九看着这厮严阵以待的严肃模样,起了玩弄的心思。
她游到沧孑身后,将手中牵着的红绸覆在沧孑眼睛上,扎了两圈。
这红绸是个灵器,遮住眼睛的时候,连灵识也能遮住,反正沧孑这个筑基期菜菜是抵挡不了。
沧孑正全神贯注观察食人鲨群行动轨迹,根本没注意烛九的动作,被猛一挡住视线,心一惊,反手一道术法攻击。
烛九挥挥手拍散,擒住了沧孑的手,把沧孑的灵识也禁锢了,传音交流,“是我。”
沧孑更慌了,完蛋,刚才他受惊发出的攻击肯定惊动了那群灵敏至极的食人鲨。
“快跑!”他转身就要拉着烛九逃命。
烛九反手把他按在原地,声音凝肃,“不行,它们刚才虽然感受到灵力波动,但没有确切位置,现在若是逃走,一定会被察觉到!”
“咱们离的远,等他们搜寻四周无果后走了再说!”
沧孑一听,自然无条件相信烛九的判断,老实不动了,开始新一轮凝神屏气收敛气息,这一安静下来,他就升起一个疑问。
“为何遮住我的眼睛?”
烛九没说话。
沧孑拧眉不安时,感受到一根手指点在他后腰窝处画了个不轻不重的圈。
沧孑:“!!!”
像有电流钻入身体,他顿时打了个激灵,一声脱口而出的低吟,刚强的男性躯体软了软。
呛了好大一口水。
“……你干什么?”连传音都染上隐晦。
烛九对他这反应也十分意外,她发誓她只是随手划一下,真没想到无意间就戳到了沧甜甜的敏感点啊。
星君冷眼旁观,“啊对对对,你不是故意的。”
烛九:“嘻嘻。”
她声音万分凝重:“不小心碰到了。别动!刚才因为你的动静,他们似乎看向了这边。”
“……”沧孑果然感受到了刺进毛孔般的威压,比刚才更胜。
他咬住如红绸般殷红绵软的薄唇,暗怪自己生死关键时刻竟如此沉不住气,给烛九惹祸,低低应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