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神情，笑言太熟悉了，属于烛九幽，而不是小烛。
    她恢复了记忆，她杀死了龙子，大势已去。
    烛九幽端详他神色，扯起唇道：“装什么呢，演夫妻情深上瘾了？”
    怀的根本就不是单纯的龙子，按照这位名叫笑言的创世神布下的戏场规则，一旦她诞下龙子，便等于输，她的本体也会一同被其掌控。
    就像傀儡，永远无法摆脱。
    被叫破身份，笑言良久看着她，面上神色如潮水褪去。
    一股超脱的气场蔓延，他讶异地挑起眉，声音中的腔调更重，又附有神性。
    “梦阙果真用梦境之力干预了你，才能让你这么快挣脱我的桎梏。”
    “我只是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你会对自己的腹中胎儿痛下杀手。”
    烛九幽眸色如冰，“堕了一个不受期待的胎儿而已，一个月，连灵性都没凝聚。”
    “身为母亲，你不爱它？”
    烛九幽侧过脸瞥他，乌漆的瞳仁浸着寒光。
    “不爱它，也不爱你。”她一字一句地说：“妄图操控我的……狗、东、西。”
    笑言面色陡沉，怒意闪烁。
    烛九幽此话说完，两人像杀青的戏剧主角，超脱重华界，神体出现在虚空中。
    差点失去人身自由的烛九幽怒不可遏，自然不会与他废话，她恨不得撕碎他。
    并且，她还想起了更多的事。
    笑言，阴晴不定将小世界视为戏剧场的创世神，最爱拨动命运的丝线，看人间沦陷在他安排的剧情中悲欢离合。
    烛九幽一开始根本就不是九幽界的世界意识，她名为烛，只是其他小世界中一场戏的配角，只有她走了与笑言预想中不一样的路，成了幸存者。
    这引起了笑言的注意，他像找到一个好玩的玩具，将她投放在更多小世界戏场中，然而每一次，烛都会产生抗争意识。
    最后一次，笑言将她变为了九幽界的世界意识，并布下“命运”，想看她被压垮在倾天的绝望下。
    但烛九幽杀出重围，反借此机会站到与他平起平坐的地位。
    七烨重华是他做的，她的神格也是他拿走的。
    阴冥邪尊也是他指派的，所以才如此厉害。
    不过应当没什么记忆，只是有个指令在脑中，只知道自己的目的是烛九幽。
    这次的重华界一事，笑言大概是又想降服她？看她认命？
    真是个老仇人啊，真该死啊。
    烛九幽心中的杀意已至巅峰，看了他两眼，“我记得你十万年前不长这样。”
    不算多帅，是跟易远差不多的等级。
    据说是因为不在意皮囊这等肤浅的身外之物。
    如今再见时竟变得面目全非，跟阴冥邪尊一张脸，又俊又艳又邪，加上其神氅、光轮和通身的气质，饶是烛九幽也挪不开眼。
    笑言微微一笑，万物失色，声音含着绵绵的韵律戏腔，像阴冥邪尊，又不像。
    “喜欢么？”
    烛九幽：“人模狗样的，不喜欢。”
    笑言挑起修长的眉，“难道你喜欢以前那样的？”
    烛九幽看他一眼：“你懂么，容貌在我心里都是次要的。”
    笑言：“哦？”
    烛九幽：“主要是不喜欢你，狗东西。”
    笑言唇边的笑滞住：“……”
    烛九幽目光微动，笑容更盛，“怎么？难道你这不要脸的老不死的还真爱上我了？”
    笑言薄唇紧抿，皮笑肉不笑，看不出真心假意，“怎么不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