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霍法曹,如今可以全盘托出了吧?”
霍进颓然道:“既然一切你都知晓了,那你还需要我做什么?”
“方才我不是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吗?”吴青云不耐烦道:“我需要罪证,我需要铁证如山。”
霍进沉默了片刻,从地上散落的纸张中信手捡起一张,翻过背面,直接咬破手指,大书特书了起来。
写完以后,霍进看都不看,直接塞给了吴青云。
“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有价值之物了,全都给你。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吴青云心情大好。
“务必保证我全家人的性命无忧,尤其是我老娘亲的。”
“放心吧。你府宅四周已经布满州府功夫最高的差役了。”吴青云拿起霍进以血画押的供状,转身便走。
一路直接出了霍府大门,本来还想去招呼陈盈儿,到了门前,却发现她已经在马车上等自己了。
“盈儿,你怎么出来,不在房中好好歇息?”
陈盈儿微微一笑道:“我待了一会,吃了点东西,感觉回了点神,想了想,觉得您那边应当也差不多了,干脆就先来车上等您。怎么样,一切顺利吧?”
“有你的帮助,当然是手到擒来。”
吴青云登上马车,轻轻拍了拍车厢,车夫便会意地驾着马车行驶起来。
“此刻我们去哪?”即便以陈盈儿淡雅的性子,终于也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去霍进交代出来的地点,起获物证。”吴青云没有隐瞒。
“可是吴大哥你先前不是说霍府内一定会有幕后之人的暗桩吗?我们今日会不会已经打草惊蛇了?”
“放心吧,不会的。那名暗桩已经找到了,就是霍府的大管家,这人第一次出去报信的时候就被我们发现了,后来我们便将他连带那边派来的几名探子一道控制了起来。所以后续我与霍进在书房密谈等事,他们都没来得及将消息传出霍府便被吉捕头抓了。”
“当然。”吴青云诡异一笑:“面对霍进时,我可就不是这么说的了,不然如何能击破他的心防?”
“吴大哥,真想不到,你还有这么狡黠的一面。但即便是这样,那位管家和几个探子失联的时间,怕是幕后之人那边也会起疑吧?我们这样慢悠悠地坐马车过去,真的来得及吗?”
陈盈儿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不愧是盈儿,一语中的。你说得一点不错,我们如今便是在与幕后操盘之人抢时间,比速度,看是他察觉的速度更快,还是我们找到证据的速度更快。不过他肯定比不过我们,因为吴锋已经先我们一步,带人快马赶过去了。”
吴青云却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吴锋回来了!?”闻言,陈盈儿又惊又喜:“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今日破晓,刚刚赶回。”
对于吴锋的及时回归,吴青云也是十分兴奋,这简直是如虎添翼,这段时日,他一直最发愁的,便是没有得力的人手可用。
“对了,吴大哥。”陈盈儿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尽管问。”
吴青云此刻心情愉悦到了极点。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霍进就是那夜潜入刺史府的两名黑衣人之一的啊?”
“我说我是蒙的,你信吗?”吴青云笑容可掬。
“不信。”陈盈儿不带一丝犹豫地摇头。
“但确实是有运气成分在的。”吴青云一脸诚恳:“最初刘川交代出两名黑衣人时,我对他们的身份都无法确认。但我对霍进的怀疑,却是由来已久的。”
“从刚进林州城,发现仵作在刘松的验尸上作假,再到捕快们在查探此案时的故意懈怠与欺瞒,证物的丢失,其实这一切的一切,引向的最大嫌疑,恰恰不是韩嵩这位刺史。而是霍进,作为林州主管司法之事的最高官吏,刘松这个案子所出的每道差池都与他的职权息息相关,他是最有机会下手之人。但他又似乎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这由不得我不生疑。”
“而且吧,我和李流云是专旨督办刘松此案,按道理讲,此案就与他这位林州法曹没有什么关系了,但他却时常处处打听我们在此案上的进展,有此般热情,但在案发以后那么久却无所作为,如此鲜明的对比,更让人怀疑了,只不过他实在太过狡猾,我一直没有能抓住什么他的把柄。”
“刘川说出在刘府中见过两个黑衣人后,其中我能肯定的,便是为首的那名黑衣人必然是公门中人,但另外一个高个黑衣人的身份却不能确定,可能是为首之人的心腹,仆役、管家、甚至是死士,都有可能。”
“于是我便将我心中当时最怀疑的两名官员画像交给了刘川辨认,韩嵩和霍进,但刘川却不敢肯定,毕竟那天深夜,对方又身着黑衣。”
“直到昨夜,新柔小姐回来后给我出了个主意,我们深夜到了关押刘川的地方,让刘川再细细地描述了两名黑衣人的长相,新柔小姐作画,先将黑衣人的大致相貌画了出来。”
“再让刘川不断回忆黑衣人那些黑布以外所有的五官特征,从而在画布上将眼睛,耳朵,以及没被黑布遮住的鼻梁这些部位不断深化,紧接着新柔小姐根据人面部轮廓的三庭五眼,推演出了两名黑衣人整张脸的骨相、皮相,最后将黑衣人脸上被黑布遮掩住部分的相貌也成功在画上复原了出来。”
“虽然只是神似,但已经足以让我们一眼认出这两人了。”
“复现出来的那个高个子就是霍大人!”陈盈儿恍然大悟:“怪不得今日新柔说要在府中休息呢,不同我们出来,估计昨夜为了画成,她怕是心力交瘁了。”
“是啊。”吴青云感慨道:“新柔小姐的确是帮了我大忙啊。”
“那另外一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