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墓碑
作者:厌氧细菌不姓蓝   平山随最新章节     
    边宿是半道上的车。
    他抱着他那个黑叽叽的,一点装饰都没有的大包,支着两条长腿站在路边,打车一样地把他们拦了下来。
    “抱歉,它有点娇,得抱着。”边宿轻轻敲了敲车玻璃,对里边的两人道,“可不可以我坐后排?”
    “行。”时榆见江浕表情不意外,便知道这应该是自己人,只是他不认识而已,“我去前排吧,他坐车只窝这一个位置。”
    江浕没吱声,腿放平了点,示意边宿的包要是放不下可以放一截到他腿上。
    “谢谢。”边宿眉眼弯弯。没翟野在他边上的时候他脾气一向都算正常,“小羽没来?”
    “在别的地儿待着。”江浕冲前排正在系安全带的时榆抬了抬下巴,“他替班。”
    “行。”边宿把包放置好,笑道,“那帮我和小羽带声再见吧。”
    “要回去了?”
    “嗯,要上班了,不然没钱吃饭了。”
    “好。”江浕瞥了眼后视镜,示意司机开车。
    没过两分钟他们就到了交界处。时榆习惯性地要去摸自己的身份卡,手一摸兜脸顿时黑了。刚要说身份卡好像落在医院里了,就见边宿面无表情递出去一张绿边的白卡。
    绿边白卡?
    共和区的人?
    时榆愣了愣,下意识多看了边宿几眼。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到共和区的,原来共和区的人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检查的人一脸不耐地接过,时榆看着他拿着那卡去检查完,再不耐地拿回来,嘴里嘟嘟哝哝的,像蚊子叫唤:“怎么又是共和区的人真服了。”
    “活该你只能在这站着检查身份卡。”边宿把卡放回内兜,对着检查的人客气地点点头,“你们公司挺不错的,还给残障人提供工作,你感恩戴德吧。”
    车启动的时候边宿合上车窗,留下的一句话从缝里漏出去。淡的很,没什么感情:
    “脑瘫。”
    “……教练。”时榆佩服地从后视镜里看着边宿,由衷道,“我想学。”
    “有空来共和区找我玩,玩的时候学,包教包会。”
    “算了吧进不去。”时榆装模作样叹了口气,“估计还没靠近边界线就被鹰眼拿枪指着脑袋怼回狩猎区了。”
    鹰眼是共和区军队的名字,是共和区战斗力最强的队伍,专门负责边境线,打击来犯的狩猎区组织。
    战斗力有多强呢。据传言说,一支十五人组的鹰眼可以从狩猎区b区杀到d区再杀回来,单挑出任何一个人来都可以一打五六七八九。
    传的最神乎其神的是鹰眼里的狙击手位。据说除了百发百中以外,鹰眼的狙击手可以通过目标短时间里的行动轨迹来预判对手在障碍物后的行动路线,随后用穿透性极强的爆破弹盲射,击中完全隐没在障碍物后面的目标。
    听着跟开了透视似的。
    “看你碰上谁了。”边宿半开玩笑地道,“碰上脾气不好的说不定还会直接开枪。”
    “那更不打算进去了,还是等你下次再来玩儿吧。”时榆话音刚落,司机就已经把车靠到路边,打了双闪停了车。江浕小心地把小半截搁置在自己腿上的黑包扶起来一些,等边宿扶稳了他才松手:
    “走了时榆,下车。麻烦先生送我们这一程,我们就不送你到机场了。”
    “小事。”边宿一手扶着包,另一手冲江浕挥了挥,“万事顺利。”
    “你也是,一路平安。”
    目送了边宿离开,时榆戳了戳江浕,指着车离开的方向,道:“共和区,那位,前夫哥?”
    “嗯。”江浕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随口应了他一声。
    “去哪儿签合同?我们到地儿了吗?”
    “没有,还有十几公里。”
    “……走着去吗?”时榆死死地盯着江浕,仿佛只要江浕下一秒点个头他就马上调头走人。
    “你个半残我哪儿敢让你走那么远。”江浕无奈道,“走着走着突然瘫了还得我背着你。”
    “你才瘫了呢。”时榆朝下瞥了眼他的腿,“没好到哪儿去,谁也别说谁。”
    “哦。”江浕随口敷衍了他一句就继续低头看手机了。时榆忍着肚子饿,摸出自己的手机,戳开了某一个空聊天框看了看,随后发了个句号过去。
    聊天框上的正在输入中持续了半天,最后回了个逗号过来。
    “你装什么呢不会打字?”时榆直接拨了电话过去。电话一接通他就开口骂人,“雨林待着脑子泡坏了?”
    电话那头沙沙了一会儿,数秒后白辞易的声儿带着点无奈响起:“你发个句号过来我能回什么啊?要我给你写八百字儿小作文吗?”
    “你愿意写就写呗,拦着你了?”
    “拉倒吧,就你事儿最多。怎么了突然打电话,碰上麻烦了?”
    “查岗。”时榆冷道,“防止狐狸打洞乱跑。”
    “先生放心吧,水泥瓷砖地打不了。”白辞易声儿忽然小了,像把手机拿远了不少,“你在哪儿呢?”
    “轮得到你来查我?”时榆没等白辞易回话,直接把电话挂了。
    “蜜月期吗你,黏糊死了。”江浕用胳膊怼了怼时榆,“往前走两步,人来了。”
    “人给你你跟他蜜月得了。”时榆跟着江浕走到一处路牌下边,刚站定就见到一笑容满面的青年朝他们跑过来。
    “唐皖。”江浕低声道,“我朋友家小孩儿。”
    “你朋友年纪…不小啊。”
    “辛米先生。”唐皖小跑到两人面前,抬手指了指街对面一辆还打着双闪的车,“那边,得走一段。”
    “西米……?”时榆表情空白了一瞬。他看向江浕,迟疑道,“你……?”
    “辛,米。”江浕一字一句,语速像在教小孩儿说话,“我冠家族姓的名字。”
    “没听你提过。”时榆跟在唐皖后面走到车边,拉开靠路边一侧的后车门示意江浕先进去,“请吧辛米少爷,您老人家的专属车位。”
    江浕的个人习惯,坐车他一般只坐驾驶位后面的那个位置。
    “小榆子回去领赏。”江浕往他肩头轻拍了拍。时榆抬腿用膝盖顶了江浕一把,把江浕撞的险些头磕在车上。江浕头也没回,反手朝他肚子打了一拳,三两下钻到车里边的座位去了。
    年轻真好。时榆在心里叹了口气,绷着腰背,有些艰难地爬上了车。车门前脚关上,后脚他手机就震了几下,提前约好了似的。他摸出手机瞥了一眼,发现消息是白辞易发的,一连串下来有四五条。
    ——没敢查岗。
    ——我是想说,我也没完全骗你,我确实在雪山待过。
    ——没待多久,但是有个东西印象还挺深的。
    ——我待的地儿有个建筑,长得很像个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