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了大半天的人这会儿正迷迷瞪瞪地瘫在床上,翟野叹了口气,认命地上前把人半抱起来,扒了被雪打湿的外套和鞋子,再把人用被子卷巴成一个毛巾卷:“欠你的是不是。”
江浕半阖着眼睛看着翟野动作。被子卷的太紧了束缚了他手脚,不太舒服。于是他跟毛虫一样在被子里拱了几下,手脚并用把自己解放出来,再一脚把被子踹下了床。
翟野面无表情看着半截在床上半截在地上的被子,俯身把地上那半截拾起来甩江浕脸上:“醉鬼。”
江浕不满地在被子底下唔唔两声,手舞足蹈的,拳头差点抡到翟野肚子上。翟野一把把他手摁住,语气里带了点警告意味:“再发酒疯就把你丢外面去。”
江浕冷哼一声,脑袋别去另一边,但也依言安分了不少。
“能的你,又抽烟又喝酒,问题儿童?”翟野往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江浕没动静,不知道是装死还是真睡着了。翟野当他是疯累了,便没再招他,直起身打算出卧室。
“去哪儿。”酒喝多了嗓子烧的快哑成了低音炮。江浕目不转睛地盯着翟野的背影,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壁灯,喝了酒以后眼睛有点花,翟野离他还有点远,背影在他眼里快糊成一片了。
他其实没醉到那种地步,自己走回来还是能走的。但是秉着能懒绝对不勤快的本性,他还是选择一路不吱声让翟野把他背回来。
“睡你的觉。”翟野头也没回,拍了拍皱掉的大衣,手已经扶上了房门把。
身后一阵布料摩擦声,然后是咚一声响。翟野拧着眉回头,意外对上了一双蓝眼睛——江浕鞋也没穿,直接蹦下床快步走了过来,伸长胳膊把开了一条缝儿的门重新摁关了,顺便翟野困在了自己两臂之间。
“去哪儿。”江浕执着地又问了一遍。翟野垂低眸子看他,嘴角挂上几分散漫的笑:
“干嘛告诉你。”
闻言,小豹子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翟野坏心顿起,调子拉长,沉着嗓音问:“你在干嘛?壁咚我?”
江浕不答,摁在门上的手用了力,眸色比平常深了不止一点两点。没得到他的回应,翟野也不意外,谆谆教诲一般地缓声道:“壁咚一般高的人主动好一点,起码亲人的时候对方要是不愿意,可以直接把人摁在怀里,不用拽着人衣领勉勉强强把人拽下来,学没学会?”
他一边说着一边要去掰江浕的肩膀。没成想手还没搭上去,江浕就发了狠,猛地把他一推,整个儿摁到了门板上,人也凑的更近了一些。
江浕没比翟野矮多少,亲的时候就算翟野不愿意,江浕也用不着去拽他领子,稍稍抬抬下巴往上凑一点就能亲到。
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的离谱。嘴唇几乎挨在一起,只要其中一方稍微再往前靠点就能亲上。但江浕没再往前,翟野便也没动。滚烫的鼻息洒在翟野的唇上,逐渐累积起来的湿润感几乎让他有种真的在亲吻的错觉。
像上次亲的时候小心翼翼伸过来的舌头。翟野不由得想。
那时不知道是因为刚亲上所以害羞还是因为实在不熟练,总之一开始的时候,豹子的凶狠劲儿不知跑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只剩下猫儿一样的傲娇,凑过来了又别别扭扭地躲开,撩完就跑。
舌尖离开后残留的湿润感就如同现在一般,混着主人的温度,被传到另一个人身上。
这次又是干什么?翟野不作声,等着看小豹子又要整出什么花活儿。
但这一次他没等到江浕亲上来。江浕抿着唇,好半天以后才开口,又问了一遍先前没得到答案的问题:“去哪儿。”
“酒味儿太重了。”翟野淡声道,“下回不捡你了,把你丢外面。”
江浕愣了愣,颤着的睫毛莫名让翟野刚刚还上扬的心情直线下降。江浕后撤半步,退开了一点,头也垂低了:“下次不喝了,别不要我。”
“喝醉了好赖话也听不出了?”翟野语气放温和了点。见江浕还是低着头,便打算再说点什么安慰两句,却见江浕忽地抬了手,直直冲着他外衣口袋去。翟野下意识伸手摁住了袋口,江浕啧了一声,改用手掌去拍他的口袋。
可惜拍了半天没拍出来什么——衣服太厚了,怎么拍上去都像没东西。
“摁着干什么,不能看吗。”江浕伸手去勾上了翟野的手指,把他的手拉开,再贴着口袋缝儿顺着摸了进去,“见谁,见时榆吗?”
“我见上帝。”翟野感受着江浕的手在自己口袋里摸索半天,最后勾着手指拎出来一条细链儿,坠在底下的扳指在空中打着晃。
“跟时榆那个是一对儿吗。”江浕抬眼问。翟野对上那对蓝眸,奇怪地有种正在被捉奸的感觉。
“对。”翟野幅度很小地挑了挑眉,“他前两天跟我求了婚。”
“那你答应了吗。”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问句。”
“为什么收了。”江浕自顾自地继续道,“喜欢戒指?”
“嗯。”翟野伸手捻住了链子的一端,往自己这边拽了拽,“喜欢。”
“我有钱,我也能给你买。”江浕松了手,把链子和扳指一起还给了翟野。翟野把扳指放回口袋,眼看着江浕伸手,从他自己衣服里摸出来个圆环,“为什么不能戴我的。”
“你没给我送。”翟野无辜地冲他眨巴眨巴眼。江浕一手捏着那圆环,另一手去拉翟野的手。翟野很配合地把自己的手递给他,看着他把那个圆环推到自己无名指上。
“小了。”戒指推到第二个指节就推不动了。翟野辨认了一下,这圆环应该是哪个饮料罐上弄下来的,“这么寒酸。”
“太仓促了,你先戴着,后面再换。”江浕愣愣地看着翟野戴上了他送的“戒指”的手,好半天没有动作。翟野也不收手,就这么举着任他看。一直到他胳膊有些酸了,想换个用力点。胳膊刚一动,江浕倏地攥住了他的手,用了很大的劲儿,攥的翟野的手指挤在一起,被那圆环硌的有点疼。
“翟野。”江浕第一次在翟野面前连名带姓地叫出他的名字。翟野很快应声,刚要说话,却被江浕抢了先,“你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