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无厘头
作者:厌氧细菌不姓蓝   平山随最新章节     
    下了楼梯然后呢?
    时榆愣了一下,脑子宕机了。
    不会折腾了一会儿连其他的也不记得了吧?
    下了楼梯,下楼梯以后看见了……看见了颜慎,颜慎说他的小白鼠跑了然后举着手术刀就过来了,回头要跑的时候发现背后有一只大老鼠从玻璃外面跳进来……
    然后老鼠开始抠肚子,把肚子撕开从里面爬出来一条大蛇,明黄色的眼睛,张口吐着信子大声喊白辞易的名字。白辞易从老鼠嘴巴里钻出来被蛇缠住了勒成了两截……其中一截还是活的在地上用手拍地面,边拍边喊疼,还伸手过来抓时榆的脚脖子……
    没抓到——那个蛇又长了一个头出来,一个化成了卓屿的脸去把白辞易咬碎了另一个成了江浕,狂笑着骂时榆是个蠢货怎么什么都看不清。
    颈间传来剧痛,蜘蛛的蛛丝又绕上了他的脖颈,一圈两圈三圈,缓缓地收紧,脖颈上的动脉破了,喷出的血糊了满地,把镜子一般光洁的地板全染红了。
    蛛丝还在往里收缩,脑袋彻底与身子分离前,时榆终于睁开了眼。
    ……又是梦啊。
    这不是他先前做的梦,是他回忆时又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做的一个新的梦。
    怎么老死啊?时榆拧起眉头,心想他也不是个厌世的人啊,是不是谁私底下画小人诅咒他了害他天天做噩梦。
    肯定是白辞易。除了他没别人了,心肠歹毒的死狐狸。
    不对,怎么又去想那只死狐狸去了正事儿还没想呢。时榆抓过来个抱枕往自己脑门上捶了一下,强迫自己把思路拉回去。
    模糊间他总觉得已经要抓到那个梦的尾巴了,可是总差那么一个引子,让他彻底回忆起来。
    时榆目光胡乱地落到了前面的茶几上。黑色的大理石面上摆了半杯水,是他方才做梦惊醒的时候阿络给他倒的,这会儿水应该已经凉了。
    吊灯的光影投在杯子里,又时榆忽地觉得口干,嗓子眼儿像堵了什么东西,怎么也咽不下去。
    是药!
    迷雾被冲开,梦像记忆一样从脑海深处涌出。
    时榆看见很多人排排坐在一个房间里,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他们身上都穿着相同的衣服,面朝着同一个方向。
    最前端是两三个穿着绿色制服的人,面容模糊不清,正聚在一起交谈。坐着的人手里都捏着几粒药,有药片有胶囊,蓝白交错,隐隐约约地透着股苦味。
    时榆知道这药是要吃的,像有人给他剧透过一样,他也知道这药吃下去以后他会死,但他还是满不在乎地一口气吃了,仿佛他早就不在乎自己的命。
    提供这些药的人还算贴心,给他们一人准备了半杯水。时榆把药咽下去的时候有点梗脖儿,药片像是黏在了嗓子眼上,感觉非常不妙。时榆一口气把那半杯水喝了,可还是无济于事,嗓子眼还是不舒服。
    又换了不同方法努力过后,时榆最终选择了忽略嗓子眼的异样感。他木愣愣地坐在位置上乖乖等死,视角忽然切成了上帝视角,他看见自己满脸的淡漠与一屋子人颇为格格不入。
    内心像是有人在念旁白,波澜不惊的声音在心里响起,是时榆自己的声音:
    “没什么好活的,等死好了。”
    面对着这种人格分裂一般的情况,正在回忆的时榆好笑地在心里暗想:别吧,其实也不那么着急死。
    他继续往后回忆,仍是上帝视角,他的视线环绕了整间屋子,粗略地滑过所有人的面容,最后停留在房间后方角落,一个穿着军绿色制服的人身上。
    那人没和前边几个人聚在一起交谈。他也坐在小板凳上,坐在这群人的最末尾,腰背笔直,手里没有水,也没有药,正面朝着正在吃药的人堆,目光投向人堆中间。
    时榆没有由来地觉得他是在看自己。
    这一想法刚从脑海里冒出来,他的视角便又切换了——他回到了身体里,目光偏转,正正好好地和坐在末尾的那人对上眼。
    那人的面容模糊成一团,时榆看不清晰,却清楚地知道他们的视线交汇上了。好半天后,时榆忽地站起身走向了那人。那人也站了起来,像特地等着时榆过来。随后两人朝房间外走去。步子刚一踏出门,周围景物天旋地转,时榆又回到了那楼梯上,身穿军绿色制服的人不知所踪。
    后面便是楼梯上反反复复的死亡了,时榆不需要再回忆了。
    真是无厘头的梦。时榆自嘲地笑了一声。
    先是不清楚这药是哪来,知道吃了会死为什么还要吃,再是那些个人,脸根本就一个都看不清,房间也很陌生,完全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也不知道能不能对他的病起点治疗作用。
    时榆叹了口气,把丢到边上的手机抓回来,打开了备忘录,开始用他贫瘠的语言功底尽力把他做过的梦都记录下来。
    事实证明码字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虽然场景在脑子里纤毫毕现,但是想要用合适且直观的语言把它表达出来真的很难。更何况有些细节已经模糊不清了,时榆费劲巴拉和文字作斗争的同时还得拼了老命去回想曾经的梦境。码到最后,他都觉得自己的脑子和手已经要分家了,各过各的,再也不搭伙儿了。
    好不容易整理完一部分,时榆小心翼翼地抻胳膊伸腿给自己稍微放松放松。抬眼望向窗外时,他才发现雪已经停了,外边的雪在灯光下反着光,看着有种安定人心的静谧。
    搭在肚子上的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时榆懒散地捏起来看:对方发过来的是一张图,上边是夜间的雪景。光线很暗,只能模糊地分辨出几棵树冠上压满了雪的树。
    发消息的人时榆给的备注是个很随便的句号。图片发来以后过了快有一分多钟对面又跟来一条消息,把时榆扣出来的问号堵在了打字框里。
    ——看不到日出了。交换吧,明天你起早一点,见到日出的时候也拍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