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琛走后，房间里只剩下江诺然和秦照白。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
    大概过了一分钟之后，omega率先行动，握住了身边alpha的手。
    “哥哥。”少年眨着眼，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他的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软糯。
    omega开口说道：“我知道哥哥担心我会跟你的小爸一样遇到危险，但是omega信息素是我未来选择的研究方向。”
    “要是说跟林煌叔叔没有关系，别说你，就是我自己都不信。”少年说着，突然弯起眼睛笑了一下：“但是，这也的确是我自己喜欢的，我以前是化学竞赛生，从接触到化学开始，老师就告诉过我们，化学，是人类用自己的感官去探索宇宙本源的学科。”
    “在我迷茫，找不到目标和前进方向的时候，我就会去实验室滴定，看着试剂一点点中和，我总是会想，如果将视线无限拉大，是不是试管中也存在着另一个宇宙。”
    omega说起自己喜欢的东西，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里闪着光，他拉着恋人的手，继续说道：“涅盘计划的数据库中记录着无数珍贵的数据，是几百年之前，人类最高的智慧的结晶。”
    “而且，我比谁都要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几百年之前，退无可退的人类，在经历了漫长的挣扎之后，做出了那样的决定。
    作为一个科研人员，江诺然其实非常能够理解当时开启这个计划的领头人的矛盾和挣扎。
    这样的人体实验，将会摧毁人类的伦理基石，可是如果不那样，人类这个种群，将会消亡于广袤的宇宙之中。
    千百亿年之后，不会有人记得，在银河系边缘的一颗小小的蓝色行星上，存在过这样一个种族。
    他们曾经也创造过辉煌的文明。
    他们也曾在夜晚抬头，仰望星空，想要去探索宇宙的奥秘。
    他们也曾有漫长而灿烂的历史，那些绘画、音乐和诗歌，那些建筑，发明和创造。
    所有的一切，都会不复存在。
    “没有人类的文明，没有任何意义。”
    这句从书上看到的话，大概就是当年那个开启涅盘计划的领头人所有想法的概括。
    “如果没有了人类，那么伦理也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少年的声音依然带着软糯的尾音，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不容拒绝：“我也想看一看那些宝贵的数据，想看看，当年带领人类走向新的进化方向的那些先辈们，所付出和经历的一切。”
    “我想要像林煌叔叔一样，成为一个强大的omega，坚强、勇敢。能够在关键的时候，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就像他当时做的那样。”
    其实，在的大部分时候，江诺然都不会提及林煌的名字。
    哪怕因为误会解触，“林煌”这两个字已经不是alpha的禁忌了，但是少年依然很少会提起他。
    可能是因为，越珍贵的东西，就越会小心翼翼。
    林煌的出现，是omega那些灰暗的童年生活里的一道光，虽然那束光像是流星一样，突兀的出现又消失，但是对于年少的江诺然来说，他却那么真实的存在过。
    以至于之后的几千个日夜里，少年一遍一遍地询问自己，那个人是真的存在吗？他到底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他的爱人和孩子，是什么样子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林煌的出现，弥补了年幼的omega对于“双亲”这个概念的缺失。
    就像每一个小孩，在小时候都会崇拜自己的父母一样，哪怕经历漫长的时光，有了别的爱好和兴趣，甚至是截然不同的人生目标，但是受到的影响必然会存在于他人生的方方面面。
    因此，哪怕平时不说，江诺然也早就把林煌当成了他另一个意义上的指路星。
    “再说，eom还没有全部抓捕归案，林琛要是不到万不得已，他肯定不会来找我们。”江诺然说着，开始分析：“毕竟，如果我是他，但凡有一丝办法，我都不会把涅盘计划数据库管理员的身份再交给任何和陵疆有关系的人。”
    而现在，陵疆的尊主，是他的alpha。
    别的话，林琛可能是在忽悠人，但是在这方面，江诺然相信他没有说谎。
    秦照白看着两人的眼睛，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他才凑过去亲了亲他的眼睛，低声说道：“宝宝说得对。”
    ——从爱上少年的那一刻，他就应该知道，江诺然从来不是被他圈养在笼中的金丝雀。
    他一直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
    作为爱人，不应该以“爱”的名义去限制他的选择，而是应该成为他最坚实的后盾。
    这才是他身为alpha该做的事情。
    “江江，”alpha低声叫出爱人的名字，然后继续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既然你想那就去做吧。我会保护你，无论你做什么选择，都没关系。”
    “但是你要记得，我还有整个陵疆，都是你可以依靠的后盾，好不好？”
    “好。”少年弯起漂亮的眼睛，凑过去亲了亲alpha的嘴唇：“我一直都记得。”
    他们是伴侣。
    是百年以后，要一起葬在陵山上看月亮的一对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