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真元的沉默让气氛突然凝固了起来。
    纳兰云雪和雅珞都不解的看向雅真元。
    雅珞顿时担心起来，说道：“妈妈，怎么了？是不是毒没解好，还有什么隐患？”
    她这么一想，就越发觉得自己所思正确。当下，便摇晃雅真元手臂，眼泪都急了出来，说道：“妈妈，你快说啊！”
    纳兰云雪的心儿也揪了起来。
    雅真元呆了一呆，没想到女儿和徒弟在自己出神的瞬间，把事情想岔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说，好半晌后才苦涩一笑，说道：“我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只是……”
    “只是什么？”雅珞越发焦急了。
    雅真元微微一叹，说道：“陈扬将我的毒全部吸走，我是没事了，可他现在生死未知，命悬一线。”
    “啊？”雅珞和纳兰云雪顿时惊呆了。
    纳兰云雪无疑是震惊的，她没想到陈扬居然会做出如此伟大的牺牲。
    雅珞的眼眶也顿时就红了，她当然希望妈妈安然无恙。可眼下，念慈哥哥的父亲，她敬仰的陈扬叔叔却为自己的母亲做出如此巨大的牺牲，这样的恩情，她不知道该如何去承受。
    “一定有办法救好陈扬叔叔的，对吗？”雅珞抓着母亲的臂弯，问。
    雅真元的眼眶也红了，她说道：“一定会有办法的。”
    末了，她深吸一口气，对雅珞和纳兰云雪说道：“你们今天都在这里，有件事，我不想再瞒着你们了。尤其是雅珞……”
    雅珞怔住，她看向母亲，美眸中满是不解。
    雅真元说道：“你一直不都在好奇你父亲是谁吗？”
    雅珞娇躯一震，她也是冰雪聪明的姑娘，马上就猜到了一二。“您不会是要告诉我，陈扬叔叔是我的父亲吧？”
    雅真元点了点头，说道：“他的确是你的父亲，当年火烧玉清世界之前，我曾经去找寻你师姐。但当时又遇到了地狱中被镇压的魔君，生死垂危之际，便遇到了你父亲。”
    到了这个地步，当年的恩怨，雅真元心中早已经释怀。她明白陈扬的舍死相救，一切都是为了女儿。所以，雅真元此刻怎能不去帮助陈扬，美化陈扬的形象呢？
    雅真元也常扪心自问，也知道自己当年所作所为的确很是过分。
    于是，她继续对雅珞说道：“你父亲救了我，而且妈妈受伤，又遭到了一种叫做灵巫兽的幻兽攻击。那幻兽布下迷阵，我和你父亲虽然没有感情，但依然……在那次之中有了你。”
    “你也该知道，你父亲和我们玉清门恩怨很深。妈妈也只想好好把你养大，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情。”
    雅珞听完，泪如雨下。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自己的父亲，想象他会是什么样子。
    她还做过无数的小礼物，想要送给自己的父亲。
    如今，她终于知道了父亲是谁。可父亲却已经命在垂危……
    她脑海里浮现出无数父亲的亲切笑语……
    纳兰云雪并没有怀疑雅真元的话，因为之前陈扬的说辞与雅真元的说辞是无比相似的。
    一元之舟的晶壁室里，黑衣素贞火速来到了晶壁室里。
    她对陈扬有怒其不争，有无比恼恨，但说到底，终归是爱着陈扬的。
    当她来到晶壁室里时，便看到陈扬昏迷不醒。
    “白姑娘……”轩正浩见到黑衣素贞，心中有些发怂。他这人也算得上是天不怕，地不怕。但对黑衣素贞，他始终是有所忌惮。
    因为他深知黑衣素贞这个人的性格，那才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
    他还知道当年黑衣素贞修为低弱便敢将佛界搅个天翻地覆。
    这样一个奇女子，他不能不怂。
    “怎么回事？”黑衣素贞所有的气都在看到陈扬昏睡时化作了痛惜心疼。
    跟着，她眼中寒芒一闪，逼视轩正浩，道：“怎么回事？”
    明明前几个小时，她都看到陈扬活蹦乱跳的。
    轩正浩眼中闪现苦涩，说道：“我阻止不了他，先前我们发现雅真元被灵尊下毒了。是用圣人之力包裹住了毒素，所以我们都没发现。后来，圣人之力被毒素腐蚀，雅真元终于毒发，命悬一线。陈扬执意将所有的毒引到了他的体内。”
    “砰！”黑衣素贞听完后，随手甩出一掌。
    她这一掌在晶壁室的墙壁上击出了一个掌印。
    不过掌印很快就被晶壁室吸收掉了。
    黑衣素贞心中大恨，恨的不是别人，正是陈扬。
    如果陈扬是活蹦乱跳的，这一掌就要打在陈扬身上。可陈扬已经晕死过去了，这一掌又不忍心打下去。最后她只能打在墙壁上。
    “陈扬啊陈扬！”黑衣素贞心中暗恨：“一个个将你的命如珠如宝的珍惜着，结果最不珍惜的就是你自己。你为了谁都可以去死是吧？你的温暖，普照天下大地，无人不照吗？”
    气归气，她也没办法置之不理。
    之后，她便蹲下身子，一指点在了陈扬的眉心。
    陈扬的情况她也就很快了解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之后，黑衣素贞抛弃肉身，将肉身收进念头之中。跟着，整个人化作一道神魂窜入陈扬的脑域里面。
    她和陈扬灵修多次，对此便早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不过很快，黑衣素贞就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她进入陈扬脑域之中后，便感受到了那脑域之中如清晨大海充满了大雾。
    那大雾乃是毒雾！
    这个时候，在毒素的影响下，黑衣素贞已经无法和陈扬完成灵修了。
    黑衣素贞很快就找到了陈扬脑域深处的意识。
    在那脑域深处，两人终于交流了起来。
    陈扬感觉自己站在黑暗深处，如在绝望深渊里，无法得到救赎。
    他感觉到外界被毒雾弥漫。
    他冲不出这种桎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黑衣素贞如神兵天降，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素素！”陈扬看到黑衣素贞，又惊又喜。
    黑衣素贞很想一巴掌打过去，可是眼下，两人都只是意识交流。她也无法打出她的巴掌。
    “你就这么不珍惜你的命吗？在你心里，是不是路边小狗要用你的命去救，你也会毫不犹豫吗？”黑衣素贞心痛的斥责陈扬。
    陈扬微微一怔，他的笑容随后就凝固了下去。
    他沉默了半晌，然后呐呐说道：“可雅真元不是路边的小狗，她是我女儿的妈妈。雅珞从小就跟她妈妈一起长大，我从未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眼下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把她的妈妈还给她啊！”
    “那灵儿肚子里的孩子呢？她生来就该没有父亲吗？”黑衣素贞质问。
    陈扬说道：“我只有这一副躯体，我能给的，就都给了。可是，我还是做不到让大家都开心，满意。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做了，真的不知道了……也许，我真的应该死吧。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这一瞬，陈扬忽然觉得心好累，好累！
    他明明一个都不想辜负的，可为什么好像个个都辜负了呢？
    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让所有人都快乐，满意呢？
    黑衣素贞呆住了。
    她没想到陈扬的心中充满了这样的痛苦。
    当她还想再说什么时，却已经沟通不到陈扬的意识。
    她马上明白，这是陈扬在自我放弃。
    “陈扬，陈扬？”她在他的脑域深处大喊，但却没有回应。
    黑衣素贞心中出现了恐慌，这种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过。
    但她曾经体会到过，她永远记得那一年妹妹在她面前慢慢闭上眼睛的模样。
    “陈扬？陈扬，对不起，对不起！你快出来吧，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黑衣素贞不停的呼喊，可终究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像是在无边的黑暗中……
    黑衣素贞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从前，还是小女孩时，她是那样的无助，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陈扬，对不起，我不该这般说你。你回来，你回来吧。我已经没有了妹妹，你也要这样走吗？”
    那一刻，黑衣素贞的意识在哭泣，泪如雨下。
    就在这个时候，陈扬的意识再度出现。
    “素素，对不起！”陈扬来到了黑衣素贞的身后，说道。
    黑衣素贞顿时惊喜莫名，她回过身来看向陈扬。
    在那黑暗的深渊之中，两个意识体再次发生了碰撞。
    “对不起，素素。”陈扬不停的道歉。“我知道如果和你灵修来吸除她的毒素，我们的生还几率很大。但我不能这么做，这样做你也会有一定的危险。我不能总是在危险的时候把你拉进来……对不对？”
    黑衣素贞说道：“可是，我不怕啊！如果你都不在了，我活着又还有什么意思？”
    陈扬紧紧的拥抱住黑衣素贞，动情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可我却给不了你。我也很想就什么都不带，一心一意和你两个人在一起。可是，她们，我抛不下。我也对不起灵儿……对不起你们任何人……”
    他的念头，原来从未通达过。
    他走入修仙路，曾经想要爱恨容易，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无牵无挂。
    但越往里走，羁绊却越深。
    情义是他的命，宁可亲人负他，他却不想负任何一个亲人。
    “你不用说对不起。”黑衣素贞说道：“你只要活下来，就什么都好，好不好？”
    陈扬点了点头，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