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冬花双腿交叠在一起,搭在茶几上,她一身居家的丝绸睡衣,一头长长的卷发随意地攒成了一个丸子头,戴着一副黑色的没有镜片的玳瑁眼镜,一手抱着一个玩偶,一手端着一只红酒杯,看起来自在而慵懒。
如果王蝉鸣见到这幅场景,他一定会认得秦冬花手里抱着的这个玩偶,就是艾本尼的女儿很喜欢的那个同款。
只是这个同款,要比他帮着艾本尼寻找的那个要大得多。
她的手机被她丢在一边,开着免提。
电视里放着一部电视剧。
电视的音量并不大,但她看得聚精会神,嘴角一直保持着一个弧度,看得出来,电视里的内容她很感兴趣,直到电话里传来秦春阳的那声嚷嚷。
红酒杯放下了,玩偶也被随手丢在一边,她站起了身,蹙着眉头在房间里快速地转来转去。
也难免秦冬花会突然感到紧张,王蝉鸣、费成军,再加上秦家那些个奇葩,这三方关联在一起,必然会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有可能连王蝉鸣自身的安危都保不住。
以秦荣光或者是秦春阳的个性,他们是不会轻易将一个“看不上”的人叫到家里的。
这个年轻人出点什么意外的话,她会寝食难安的。
“秦小姐,秦董说,王蝉鸣就在这里。”曹远达说。
“我这就过来,告诉秦春阳,敢动王蝉鸣,我就直接跟他不死不休!”
她也不管对方是什么回应,直接抄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就往外走,连身上的睡衣都没有换。
曹远达愣愣地听着电话里的忙音。
这就来了?
刚刚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不来吗?
女人,果然是善变的动物!
话说,王蝉鸣,是哪位?
听着在这位秦小姐的心里头的地位很是不得了啊,甚至超过了费成军,感觉嗅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八卦的味道。
费成军这分明是上赶子还被嫌弃了啊!
没想到他这样的顶级公子哥也有输给别人的时候啊!
有些话不好说,但曹远达的心里快速地转着转着就形成了这么一个让他都感到匪夷所思的念头。
而他在愣神的时候,秦家人也都在盯着他,见他嘴角露出奇怪的笑意,都以为秦冬花果真还是放不下万和酒店,决定来了。
曹远达将手机还给顾惠娟,笑道:“秦小姐说,她这就过来!”
秦荣光松了口气,秦春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笑还是该哭,忍不住愤愤道,“爸,我说了吧,秦冬花绝对放不下万和酒店的,咱们不能轻易把万和酒店给她,否则以后她怕是跳得更欢了,就都不把我们看在眼里了。”
秦荣光凶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能不能有一个当大哥的样子?轻浮!”
秦荣光还真觉得这个大儿子一文不值了,看他哪哪儿都不顺眼。
秦春阳顿时觉得更加委屈了,心里不停地吐槽着:你这个老头子就有当父亲的样子了?
“从冬花那边过来要有一小会儿,曹行长不介意地话坐下和我们一起吃一点,金顾问也一起吧!”
从曹远达的态度来看,那位费先生的面子是足足的,这一次的投资比虚无缥缈的艾本尼无疑要真实可靠一些,而且希望也更大。
真正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反倒是重新冷静下来。
餐桌上又加了两个位置,好在这一次秦家人并没有很势力眼地把王蝉鸣和艾本尼往更边上的位置赶。
“曹行长,容我冒昧地问一句,您说的费先生,是冬花的朋友?”
秦荣光迫不及待地问出了他从开始就一直想问的,他想要知道这个费先生到底是何许人也,又和秦冬花是什么样的关系,这个非常重要,似乎关乎到秦家的生死存亡。
曹远达向给他递餐巾的顾惠娟道了声谢,这才回道:“费先生的确是秦小姐的朋友,应当是费先生从秦小姐那边听说了秦氏集团现在的处境,所以委派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帮的着的地方!”
“委派?”
这个用词,让秦荣光迅速捕捉到了。
能支使曹远达的,身份地位自然不用怀疑,看来的确如料想中一样,是个显赫人物。
只是他从未听闻过,又托人办事自己却不出面,就难免给人一种藏头露尾的感觉。
有身份有地位,和秦冬花的关系偏偏却可能见不得光!
难不成是秦冬花去给什么大人物当了小?
秦荣光第一时间就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可身为一个父亲,他并不因为这种“丑事”而感到荒唐可笑,或是担忧女儿的幸福未来,而是忧虑这样的关系是否可以促使曹远达的投资的决心。
“我能否问一句,费先生如今在哪里高就,能交到曹行长这样仗义的朋友?”秦荣光问得小心翼翼,却有些江湖气。
曹远达知道这个老家伙心里到底想问什么,苦笑道:“我算不上是费先生的朋友,至于费先生在哪里高就,我不太好说,如果秦董事长感兴趣,可以向秦小姐询问,她肯定要比我更清楚的!”
秦荣光心道,那丫头能跟我说就见鬼了!
不过,既然真的连在哪里高就都不太好说,那可能就如同他猜想的差不离了,还真是让人感到意外啊!
以秦冬花那丫头的性子,竟然也愿意在别人面前伏低做小,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看来恶人还得恶人磨!
秦家如此一来就能搭上曹远达的关系,秦氏集团也能更进一步,从新兴港的投资项目中从容脱身,哦,不对,应该说是大踏步前进,如果能借着那位费先生的助力,那秦氏集团的未来,简直不可限量。
秦荣光想美了,说话的中气十足,频频举杯邀请曹远达喝酒。
曹远达也是历练出来的人物,几杯酒下肚,仍旧面不改色,气不喘,一看就让人知道,他是海量。
他还有空余的时间寻找王蝉鸣的身影。
酒桌上秦家三兄弟其实很明显,几乎都和他们老子秦荣光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那么就剩下金顾问身旁的年轻人以及一个外国人和一个看着很年轻的半大小子了。
金路海旁边的是他的侄子金辰涛,刚刚听到了一句,那莫不是这个外国人叫王蝉鸣?
算来算去,总不至于是那个半大小子,看着也忒年轻了些,秦冬花虽然年纪也不大,但应该比他大了不少,不至于那么口味“特别”。
就是这老外取名字也的确很有趣,蝉鸣?估计是从哪句古诗里去拿来直接用的。
“王先生的名字,很特别,如果不是对我们国家的文化有一定的了解,是不会取这样一个名字的,冒昧地问一句,您是哪国人?”
也难怪曹远达会有这样的认知,在他想来,能不惧费成军的,大概也就只有这些傻大胆的外国人了,至少在触怒到费成军的时候,可以跑到国外去避祸。
艾本尼茫然地看着曹远达,他知道他在跟他说话,却不知道他在说啥,不由地看向身旁的王蝉鸣。
王蝉鸣探出脑袋,伸出一只手,招了招,“曹行长,你好,我是中国人,不是外国人!”
这家伙眼神肯定不太好,要不然跟他说话的时候为什么要那么认真地看着艾本尼呢?甚至还觉得自己是个外国人!
简直可笑!
自己心里除了黄和红,可容不下半点其他的颜色!
曹远达扑哧一口酒喷了出来,将正在他身边凑趣说话的秦春阳喷了个满面。
秦春阳因此差点暴走,他严重怀疑曹远达是故意的,可是在自家老子严厉的目光下,他只好委曲求全,在曹远达的赔不是中陪着他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