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忽如其来的一幕,简直胜过晴天霹雳,如同天地塌陷在面前,持续且疯狂地刺激着阳无羡的眼睛与内心。
太上长老,赤阳剑派最强的人,死了!
元婴大圆满强者,被人一拳活活打爆了!
而且,将他一拳打爆的人,貌似只是个筑基境大圆满!
这一刻,阳无羡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一种极其高深的幻境之中。
他极度怀疑面前这一切的真实性。
随后,他伸出自己的手指,一口狠狠咬下。
转眼间,鲜血顺着嘴角流出,钻心的疼痛!
方才的一切,都是真实不虚的!
一个筑基境大圆满,跨越先天、金丹,将一个元婴境大圆满,一拳打爆了……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疯狂的世界?
与此同时,先前宋登几人的死因,也就此昭然若揭!
没落已久的洗剑门,哪里来的什么元婴境。
只怕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个筑基境,在他看来如同蝼蚁一样的小修士,用一只拳头上演着颠覆世人无法想象的一幕。
但无论是身为赤阳剑派掌门,还是身为一个修行多年的元婴境强者,他始终想不通啊!
所以,这一刻,尽管内心正泛着冲天的惊涛骇浪,他依旧强压着震惊,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宁修缘,声音震颤着问道:“为……为什么?”
宁修缘只是略微一笑,平静地语气中,像是流露着几座天地垒叠起来那般高深的余味:“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境界只是虚妄,至于你们,不过是我眼中的两条鱼,仅此而已!”
“鱼……鱼么?”阳无羡自嘲般地苦笑着。
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不然呢?”
“难道几千里的路,我大老远跑过去,就真的只为讨要区区一条灵脉么?”
“这世上的事,也从来都不是这般,五年前,失去唯一的一条灵脉,五年后再去拿回去,就能结束了的,至少,在我这里不是。”宁修缘说起来,仿佛在叙述一件理所当然,却又稀松平常的小事。
“所以,整个赤阳剑派,才是你眼里真正的鱼,而第一颗鱼饵,早在你们堵山门时,便已经抛下了……”
这一刻,作为赤阳剑派的掌门,作为一条上钩的鱼,阳无羡复盘起来,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晰。
宁修缘微微点头,道:“是啊,修士的世界,所谓资源,其实从来都不是有没有的问题,而是能不能守得住,所以,洗剑门,选择以身为饵,引你入局,这是开始!”
“所以,看似是被我派去截杀你们的宋登五人,实则是你抛回给我的第二团诱饵!”阳无羡苦笑道。
“嗯,抛在外面的饵,或许会落空,唯有将饵抛入人心,不论迟早,定有回应。”
“作为掌门,你若不来,我如何能将赤阳剑派一网捞起来?”宁修缘微笑道。
阳无羡听闻,深吸一口气,试图找出破绽,道:“可是你难道就没想过,万一我赤阳剑派还有另外的元婴境强者……”
“我说过了,都是鱼,两条或是几条,其实没有太大区别。”宁修缘看向他,淡然说道。
听闻这句话后,阳无羡便也只剩一脸的苦笑,以及满腔的无奈了。
“真不知道,一个已经没落的洗剑门,为何会出现你这样的人物?这世间,可是要大乱么?”阳无羡忽然有些感慨。
虽然面前站着的这个人,只有筑基境修为,但阳无羡所感觉到的,却像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大渊,一片浩瀚莫测的深空……
谁能想到,被许多宗门视为底牌,用来坐镇宗门的元婴境,只是一条鱼,任人宰割呢?
所以,身为一代掌门,他倒是坦荡,摇头道:“我果真输了,赤阳剑派,输得彻底,也输的心服口服……”
宁修缘见此,微微点头道:“既然如此,交出你的一缕本命神魂!”
阳无羡听闻,顿时身躯猛地一颤。
本命神魂,乃是元婴强者最珍贵的东西,一旦交出,便也等于将自己的生死,交付于他人之手。
凭借这一缕本命神魂,可在一念之间,决定一个修士的生死,当然,也可以让一个修士生不如死,就连自我了断都做不到。
因此,交出本命神魂的那一刻,便也等同于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奴仆,乃至血肉之躯的傀儡!
阳无羡虽然败了,但他能坦然面对结果,输得起,便也自认为身上还剩下一些骨气,因此只是冷冷一笑:“一个是生死不由已,一个是生死由己,你觉得,我会选择哪一个?”
宁修缘道:“我可以保证,你的神魂在我不会超过十年,待时机成熟,我还你自由之身,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信!”
于是,沉默良久,目光不断闪烁,内心做尽一番争斗之后,阳无羡最终做出关乎自身命运的决定。
他选择了相信宁修缘!
若是能活着,没有谁愿意去死,而且境界越高,越是如此,除非是迫不得已。
但十年时间,对于一个元婴境强者而言,并不算长久。
所以,阳无羡决定赌一把,就赌像宁修缘这样的人,以后必定不是凡尘俗物,不屑骗他!
随后,阳无羡分出一缕本命神魂,郑重地交给宁修缘。
宁修缘见此,微微点头:“这或许是你此生做的最正确的选择,也有可能是你的机缘。”
但显然,此刻的阳无羡,还远远无法彻底理解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也是在这一刻,向赤阳剑派讨债的事,有了结果。
五年前,赤阳剑派拿走洗剑门最后一条灵脉,五年后,赤阳剑派不仅还回了一条龙脉,还死了五个金丹,外加一尊元婴大圆满,就连掌门阳无羡的生死,都被洗剑门所掌控!
“这就是大师兄的讨债方式么?”
“一步一步,算得死死的!”
“有大师兄坐镇,元婴大圆满来了也白送……”
“就……欠我们一条灵脉,真要拿整个门派来还?”
“赤阳剑派借的不是灵脉,而是高利贷啊,催命的那种!”
洗剑门的几人,站在一旁,从头呆愣到尾。
一开始,没有他们说话的份,最后面,他们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而后,聂昭拿出厚厚的账簿,翻动着上面一页又一页的债,逐渐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