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神光,清净而空灵,在烟霞之中盛放,衍生出一片烂漫的虚空花海。
青婵身姿倾世,比那烟霞之中的花海更为惊艳。
在宁修缘的注视下,她脚下神力凝成台阶,从虚空一步步走来,最终站在宁修缘面前。
宁修缘见此,只是默默与他对视 ,但眼底却有一抹怅然在其中。
他觉得,自己应当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那是他在破碎之地,身入红尘四万八千年,内心唯一的寄托,大概将要破碎了。
但这时,青婵却用那双足以洞彻红尘、宛如星河一般绚烂的眼眸,深深地望着他,绝美的容颜上,浮现出一抹微微的笑。
在这一笑间,虚空之中,无尽的花海变得黯淡,幻灭,甚至连整个瑰丽的云梦大泽,似乎都失去了颜色。
“神女命格合一的那一刻,我也融合了破碎之地的所有记忆。
正如那一半命格一样,那些记忆,也是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神女的身影,宛如两串稀世的宝玉,在幽静的空谷中碰撞,婉转且灵美。
说完这番话时,她又朝着宁修缘靠近了一些,两人的脚尖几乎要相互触及,能够听闻彼此的心跳与呼吸的距离,朱唇微动,口吐幽兰之气,轻轻唤道:“夫君,许久不见!”
那一瞬,宁修缘气息骤然变得急促起来,心脏咚咚狂跳不止。
“你果真是……青婵?”
宁修缘万分激动欣喜,却也感到错愕。
他说的青婵,是破碎之地的妻子,那个他为之等待四万八千年的挚爱。
神女听闻,给他一个坚定的微笑,道:“当初迫不得已,才将命格分为两半,如今重回大千世界,两半命格合一,乾坤万代,古往今来,也只有这一个青婵,虽为云梦神女,却也是你的妻!”
话音落下的一瞬,一袭暖香入怀。
冰肌玉骨的青婵,紧紧贴着宁修缘的胸膛,仿佛要融化在其中一般。
“你大概会觉得,倘若命格合一,我的意识会被留在云梦大泽之中的这一半所主导吧?”
青婵口吐兰麝之息,灵美的声音在宁修缘耳边响起。
这一刻,宁修缘仿佛说不出一句话,只是轻轻点头,将怀中的神女抱得很紧很紧。
“傻瓜,两半命格都是我,若缺了大千世界这一半,我便不得长久,所以才会消失,若缺了破碎之地的一半,我便只是云梦大泽里的云霞之精。
到了如今,我才算完整地站在你面前,我知道,夫君一个人,等了很久……”
宁修缘深呼一口气,是啊,这一幕,他足足等待了四万八千年,而今,终于如愿以偿。
三千里大泽,波澜微微泛动,这矗立万古的神山间,云霞缥缈,两人如一对壁人,沉浸地感受着对方的气息。
若是可以,他们愿让光阴永滞于此刻,但那光阴悠悠流转至今,却从未臣服于谁的意志,不曾因美好而驻留,更不曾因厄难而缓慢——它是无情的。
所以,两人在相逢之后,除了相逢,还有更多的事。
譬如,神女青婵所说过的,该让宁修缘知晓的一些事情。
而宁修缘也有疑惑,那在未曾进入破碎之地,素未谋面更无情愫之前,青婵为何会不惜自斩命格,携司命神镜去救赎他?
这一瞬,两人似乎心有灵犀,脉脉对视一眼,但谁都没有先开口。
青婵的手中神光闪烁,一道红色的卷轴就此浮现掌间。
而后,她才对宁修缘道:“其实,你我之间,前缘早已定下。在未曾自斩命格,进入破碎之地,乃至是你还未曾出世前,便已是我的夫君了。”
宁修缘听闻,心中微微一惊,讶异道:“莫非,是牵扯到什么前世今生,涉及轮回?”
青婵莞尔一笑,将手中大红色卷轴递给宁修缘,道:“这道卷轴,除了我之外,整个世间便只有你能打开,待看过之后,你自然会明白。”
于是,宁修缘将大红色卷轴接过,入手沉甸甸的。
伴随着一阵耀眼的金光浮现,卷轴被缓缓打开。
如鱼龙潜跃一般,那金光便是从卷轴的字体中所散发,而宁修缘首先看到的,便是“婚书”二字。
随后,他又从其中看到了青婵的名字,以及“天命之子”四个字。
“这是婚约,我们之间,竟然早已定下婚约……”
“常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莫非在我出生之前,我的父母曾来过云梦大泽,与你定下了这份婚约?”宁修缘很是诧异,却又十分欣喜。
青婵却笑颜微动,宛如拂过大泽之间的清风,告诉宁修缘道:“即是你的妻,你的父母便也是我的父母,但我却从未见过他们,他们也不曾来过这里。
百年之前,进入云梦大泽的,是一位人皇,这婚约也是人皇亲自定下。”
宁修缘听闻,心中又是一惊。
青婵所说的人皇,大概便是他的祖父了。
想不到,与青婵之间的婚约,竟然是他的祖父为他定下的。
“只是,百年之前,我父母是否认识都不一定,莫非那时,他便已经预料到我的存在了?”
宁修缘虽然诧异,但仔细一想,似乎也只有这一种可能。
毕竟从那“天帝封神术”来看,人皇一脉的秘术极其高深,能够未卜先知,倒也极有可能。
青婵点头道:“是啊,那是我从云梦神域中诞生的第三个年头,有一位老人来到山中,说是要替我说一门亲事。
我当时还不知他是人皇,他只是告诉我,在他的后辈之中,会有一位‘天命之子’出现,与我有宿命相连,是天定的因缘!”
“所以,你当时就答应了?”宁修缘笑着问道。
青婵伸出一根玉指,轻轻点在宁修缘的脸上,道:“才不会,我当时只是好奇,问他是何人,为何这般说。
但那老人听闻,笑而不语,而后站在云梦神山之中,用一只笔,先是划开了天道,让我看清天机,又扯出冥冥中的宿命,让我看个清楚……
后来我才知道,那支笔,名叫‘人皇笔’,乃是人族至宝,一笔一划,皆可撼动天地与神州。
身为云梦大泽的神女,我知晓天机与宿命做不得假,看清这些之后,我便应下了此事。
那老人便将人皇笔一挥,勾来宿命为卷,天机作墨,写下这卷婚书,为你我定下这份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