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风两口子是跟着人家的脚步涉足这些时尚手套的,出现这种面对面的撕杀,郁风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在迟疑着如何摆放这些小商品。
郁风的物品还没有拿出来,那个手套女孩就凑了过来,一脸紧张兮兮地说道:“你不会卖跟我一样的东西吧?”
真是奇怪了!还没有拿出来,怎么就怀疑上了呢?
也许是因为她见郁风一直在迟疑着,也许是因为她早就知道了。
郁风自顾自地忙着,心里里盘算着如何尽量地减轻这种尴尬。先拿出来的是口罩与耳捂子,摆放在靠近手套女孩的地方。
手套女孩不时地探过头来看看,见郁风摆出来的是口罩与耳捂子,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脸开心地小声嘀咕道:“不一样,不一样!”
郁风在心里说道:下面的东西可就是一个样了!
口罩与耳捂子摆放了两列,支撑这个地摊的主要还是那些手套。
当手套女孩不经意间再次转过头来时,郁风已经摆放出了好几列的手套。这一回,手套女孩傻眼了!继而带着责备的口吻对郁风说道:“你怎么可以卖与我一样的手套呢?”
郁风没有理会,继续摆放手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女孩不依不饶,一连责问了好几遍。
这个时候,郁风就有些烦了,心里面一点歉意也没有了,反而觉得这个女孩太过分!在这个小广场上,卖时尚手套,并非是你的专利。你可以卖,我也可以卖,其他人同样可以卖!地摊王经常会在第二天的晚上摆出前一个晚上这个小广场上热销的商品,从来没有人表示过异议。这个女孩真是少见多怪!
种完小麦,又得栽油菜。
家里面就母亲与父亲两个人,里里外外全靠母亲一个人张罗。
母亲不放心将父亲一个人留在家里,又得出去栽油菜!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母亲只好将父亲带到田头。
母亲的小推车上,比别人多了不少的东西,除了化肥与栽菜的工具之外,还有一条小板凳、一个手提袋,手提袋里有碗筷及两个保温瓶。一个保温瓶里装着开水,另一个保温瓶里装着稀饭。
到了田头后,母亲让父亲就坐在边上,然后开始干活。
每隔一段时间,母亲就得站起身来去给父亲倒点开水或是盛些稀饭。
菜苗集中一个地方种植,而菜地则是四下里分散开来。去拔菜苗时,母亲便委托在附近栽油菜的人家代为照看一点父亲。
因为牵挂着父亲,母亲总是匆匆地去,又匆匆地回。
虽然很辛苦,但母亲也想开了。周边的村子里也有老病号,干不了活,长年泡在药罐子里。郁风买房结婚时,跟亲戚借了不少钱,还有房贷要还。原本的打算是房贷由小两口还,老家的欠债由他们老两口来还。目前这个情况,欠债他们是无力偿还了,只有辛苦郁风他们还了。等老伴的病情稳定了,她就种种地,农闲的时候打点零工,带着老病号的老伴慢慢地过日子。少年夫妻,老来伴。这日子就是这么慢慢过下去的!
这只是母亲天真的想法。她还不太了解,父亲的病情其实是很严重的,能不能熬过这一关,没有人有这个把握!
父亲见大多数人家的油菜都栽得差不多了,就自己家还有不少,对母亲说道:“你给风几个姑打个电话,让她们过来帮帮你啊?反正她们在家里又没有什么事做!”
母亲叹了一口气,说道:“就不要打了,打了也没用!”
“你不打,怎么就知道没有用呢?”
“我已经打过几次电话了。起先她们说没空。我再打时,听出是我的声音,话也不说,就把电话给挂了!”
父亲皱着眉头,一脸的怀疑,说道:“怎么会呢?”继而又信心满满地说道:“回去后,我来打!”
母亲应声道:“那你就试试看吧!”
她知道父亲去打这个电话,多半也是没用的!
回到家后,母亲下了一锅面条。先盛出半碗在边上凉着,然后又盛了一大碗,用筷子搅动一番,一边吹吹,一边狼吞虎咽地吃下了肚。
母亲端起那半碗已经不太烫的面条进了卧室。
父亲吃完面条后,母亲拿过碗筷刚往外走,父亲想起了什么,对母亲说道:“我来给她们打个电话。”
母亲知道父亲的电话也是白打。父亲不是宽宏大量之人,现在又生着病,不能动气的,她不主张父亲给郁风的几个姑姑打电话。
“你刚吃完饭,先歇一歇!不要打电话!”
父亲却满怀自信地慢步走向了电话机。打开抽屉,戴上老花眼镜,拿出一本已经破旧的写满电话号码的工作簿。
父亲先打了大姑父的小灵通,电话里的提示音告诉父亲,大姑父的小灵通关机了。
父亲又拨通了三姑家的电话,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
就剩下二姑家了,父亲原本从容的脸色,不由得有些凝重了。电话响了几声后,终于听到有人拿起了听筒。父亲那凝重的脸色立刻展现了笑容,很是欢喜地轻声说道:“是二姐吗?”
他这边刚一开口,那边就嘭的一声将电话给挂了。
那边已经挂机了,一时之间,父亲还反应不过来,刚刚露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父亲还将话筒举在耳边,却听不到他所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的只有那无尽的嘟嘟声。
室外,黑夜笼罩下的村庄一片死寂。三三两两微弱的灯火,映照出光怪陆离的树影。
久久,父亲才回过神来,但他依然不相信眼前的事实,再次拨打了二姑家的电话。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接听了。
父亲很是负气地继续拨打二姑家的电话。
母亲已经看出了苗头不对,快步走上前去,拿过父亲手里的话筒,轻轻地放在了电话机上,对父亲说道:“你不要再打了。打了,也没有人接啊!”
父亲脸色有些发青,喃喃地说道:“她们怎么会这样呢?我们可是一奶同胞啊!” 父亲在问母亲,更是在问自己。语气中已经有了几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