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丁宅的院子中,灯光通明,二三十个乡丁,和三个丁甲手下的伪军,全都站在丁宅的院子中,每个人都提着一把步枪,其中有几个人举着火把和马灯。
丁胜天站在众人面前,挥舞着手中的手枪,脸色铁青,大吼道:
“都给老子听着,杀了驴二和英子,每人赏两块大洋,谁打死的,赏五块大洋。”
“遵命----”
众乡丁兴奋的答应着。
丁胜天一挥手,带领一群乡丁和伪军,气势汹汹的向院门跑去。
一直隐藏在柱子后面偷看的秀儿,脸上露出担忧之色,她犹豫了一下,也快步跑出院门。
秀儿出了院门,看到丁胜天带着伪军和乡丁,举着火把,叫喊着浩浩荡荡沿着大街向前走。
秀儿十分焦急,想追赶过去,又停下脚步,她想了想,一转身,迅快的跑进一条小胡同里,消失不见了。
英子家中,吕木匠和英子爹,仍在苦口婆心的劝驴二和英子逃跑。
英子沉默不语。
驴二却不肯逃跑,非要让爹把猎枪拿过来,他要和丁家硬干。
“爹,我不走,您快去拿枪过来,我要和丁家干一干,看到底是他丁家厉害,还是我驴二厉害!”
“我的小祖宗,你驴二厉害行了吧,爹求你了,你快跑吧,别再闯祸了……”
父子二人正在争执不上,这时,外边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怦怦怦,怦怦怦----”
屋里的人全都吃了一惊。
英子爹更是大惊失色,抬高声音问道:“谁啊?”
外边传来秀儿的声音:“大爷,是我,秀儿,快开门!”
众人听到这话,才稍微松了口气。
秀儿是英子的近门堂妹,在丁宅做佣人,众人听到是秀儿来了,并不是丁家来了,猜到秀儿是来通风报信的,连忙走出屋外。
英子也走了出来。
他们一出来,就听到不远处有嘈杂的喊叫声,正在向这边而来,虽然听不真切,但也能猜到,是丁家人来算帐了。
英子爹连忙打开院门,秀儿就站在院门外。
秀儿并不进来,站在院门口,焦急的说:“大爷,英子姐呢?”
英子从父亲后面露出脑袋:“秀儿,我在这里。”
秀儿焦急的说:英子姐和二子哥,你俩赶紧跑,丁胜天要杀了你俩,人马上就到了,你俩快跑吧----”
秀儿说完,赶紧溜走了,她害怕被丁家发现她来通风报信。
这时,外边嘈杂的声音更近了。
吕木匠和英子爹都吓得身子颤抖,脸色惨白。
吕木匠对驴二哀求:“二子,你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爹给你跪下了----”
吕木匠说着,真要给儿子下跪。
驴二连忙双手搀扶住父亲,这才说出了心里话:
“爹,不是我不想走,我走了,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
吕木匠连忙说:“丁甲不是我打的,他们不会杀了我,最多把我打一顿。你要不走,真跟他们打起来,咱爷俩都要死,英子和她爹也活不成。你们两个年轻人快跑,我们两个老头子,他们不会难为我们。你说是不是老刘?”
说到这里,吕木匠向英子爹求助。
英子爹连忙说:“对,我们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丁家不会怎么着我们。英子,你和二子快跑吧!”
英子知道,她和驴二留下来,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加深矛盾,真打起来了,她自己死了没什么,但会连累爹也跟着丧命。
但她又知道,这次逃跑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爹年迈多病,就算丁家不难为他,他一个人又如何活下去?
英子十分为难。
英子爹继续哀求着:“英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你先走,等你在外边安顿好了,捎个口信回来,爹去找你。”
这时,嘈杂的声音更近了,已经进了他们的胡同,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英子长长吸了口气,转头对驴二说道:
“二子,别倔了,咱们走!”
又转过头来,对父亲说道:“爹,您好好保重身体,我很快就来接您!”
驴二见英子同意逃跑,他也只好不再反对,对父亲说:
“爹,我先走了,您等着我,总有一天,我驴二会风风光光的回来,让您享福!”
吕木匠苦笑:“我不求享什么福,只求你能平平安安的!二子,你别回来了,有多远跑多远,永远不要回来!”
驴二刚要说什么,英子在他身后一推:
“别废话了,快走!”
驴二探头向院门外一看,只见胡同口火把通明,丁胜天带着人已经跑进了胡同口。
驴二连忙又缩回头来:
“出不去了,人都到胡同口了。”
英子爹连忙说:
“快跳墙头!”
英子一拉驴二,快步向院墙跑去。
院墙有些高,英子跳了两下,没跳上去。
驴二蹲下身子,拍了拍肩膀:“站我肩上,我托你上去。”
英子站到驴二的肩膀上,驴二一挺身子,英子的双手就攀上了墙头,她利索的爬到墙头上,翻身跳进另一条胡同中。
就在这时,丁胜天已经率人赶过来了,一半人冲进了对面院子的驴二家中,一半人冲进了英子家中。
英子爹和吕木匠早就把院门上了闩,用来拖慢丁胜天。
“把门给我撞开,快撞!”
丁胜天命令手下一起撞门,很快就把院门撞开了。
丁胜天第一个闯进来,正好看到驴二正双手扒着墙头向上爬。
“驴二,狗杂种别跑,老子打死你----”
丁胜天嘴里骂着,举起手枪,就向驴二开枪。
吕木匠就躲在院门后,看到丁胜天向儿子射击,他连忙跳出来,双手一推丁胜天的胳膊,嘴里哀求着:
“丁老爷,求求您别开枪----”
“怦----”
枪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