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飘着一股淡淡的茶香味儿,沈书穆掀起眼皮扫了身侧的尧嬷嬷几眼,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嬷嬷,待会儿跟本王去春花院见一个人。”
“是,王爷。”尧嬷嬷点头。
片刻后,沈书穆带着尧嬷嬷出了王府,直至南郊边的一个偏僻院子,胤祢站在门口接待了他俩,默默地给了王爷一个眼神,微微眨眼颔首。
衿云被他们抓来了。
尧嬷嬷随着王爷进了院子,转过一条弯曲的小道,踏进了一间屋,一眼就瞧见了坐在窗前苦着脸的女子,瞧着女子的身段,尧嬷嬷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她轻轻后退了一步,不相信地点点头。
不可能的,以圣上的手段是不可能允许有人逃过的。
似乎听到了一些动静,那女子淡淡地回过头去看向他们,尧嬷嬷心猛地一紧,狠狠地揪成一团,她愣愣地望着前公主左脸密密麻麻的伤疤,突起的疤红爬满了那曾经娇嫩水润的脸颊,彻底毁了她的面目。
那个曾经受万千宠爱的嫡长公主变成了这般模样,尧嬷嬷浑浊的老眼噙上了一丝泪朦,那眼里露着欣喜,愧疚,担忧,以及一抹关怀。
“尧嬷嬷,好久不见啊!”女子咧嘴微微一笑,露出一抹苦楚般的笑。
这熟悉的声音瞬间让尧嬷嬷回到了十几年前的时候,那时圣上还是王爷,太子殿下是沈耀,这前公主的父亲,当时整个皇宫和和睦睦的,可后来的事却将一切都变了。
“奴婢拜见公主,望公主恕罪。”尧嬷嬷朝她跪了下去。
“嬷嬷,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啊。”沈子衿调侃道,露着几分真心的笑。
站在门外的沈书穆冷淡地瞧着这一幕,确定了心中之想,便转身准备离去。
“王爷,你打算怎么处置公主?”尧嬷嬷扭头看他,声音低沉。
“你觉得父皇会如何处置她?”沈书穆淡淡道,转身离去。
尧嬷嬷身子微微一颤,露出几分惊恐,圣上可不会心慈手软的。
“尧嬷嬷,无事,你觉得我现在这样子还怕死吗?我怕得是不能手刃了那仇人。”沈子衿苦笑道。
闻言,尧嬷嬷一时诧异,她顿了顿,劝道:“蝼蚁尚且偷生,公主也要好好惜命啊,至于复仇大事还是不要进行了,宫中戒备森严重,奴婢怕你丢了性命啊,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难道还要去送死不成?”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况且我早已死在那场大火中了,现在唯一能维持我活下去的信念只有复仇了。”沈子衿眼神坚定。
尧嬷嬷深深地盯着她,无奈地叹气。
……
院内大厅。
“王爷,当真要将沈子衿交给圣上?”胤祢问道,将腰间的竹简递给王爷。
“这事日后再定,去雇几个信得过的丫鬟过来照顾她,她的武功虽然被本王点住了,但她鬼点子可多得很,不可让她逃了。”沈书穆吩咐着,接过竹简看了起来。
“是,王爷。”胤祢退了出去。
目光匆匆扫了竹简上的字几眼,沈书穆眼神一冽,将手中的竹简扔在桌上,起身走出房门。
沈钰惶有了刘瑜这条老狐狸之后,兵权渗透得越发严重了,就连太师李牧之也朝他倒戈了,情势有些紧迫,为了拉拢萧家,沈钰惶又向萧丞相提亲,承诺给他的正妃之位。
求娶得是萧府三小姐萧瑟瑟,一位无颜才女。
面对沈钰惶施来的种种压力,沈书穆只能暗暗化解危机,他身子轻轻一跃,稳稳地落在马背上,朝皇宫的方向飞奔。
另一边怀中躺着娇软美人的沈钰惶贪婪地吸取着美人身上的幽香,这香像极了苏清雅身上自带的体香,他低头看了怀中的美人一眼,暗暗摇头,这张脸美是美,但美得太空洞了,没有自己的优点。
“叩叩叩!”门外敲得很急切。
“三皇子,属下有重要事情汇报。”杜侍卫急道。
“什么事?”沈钰惶微微不耐道。
“衿云被抓走了!”杜侍卫回道,眼里闪过一抹急迫。
闻言,沈钰惶脸色猛地一沉,眼里露着极大的怒意,他起身披了件长袄,推门望着杜侍卫厉声道:“被谁抓走的!”
“沈王爷。”杜侍卫稍稍低头。
“沈书穆!”沈钰惶一字一句地说道,脸气得发抖,云姨可是他最后一张底牌,扳倒父皇的底牌。
可现在却被沈书穆那疯子抓走了,突然沈钰惶脸色大变,不禁后退了几步,那疯子可会折磨人了,万一云姨经不住折磨把所有的事都抖露出来,他的计划就毁了。
云姨知道了太多的东西了。
“查到云姨被抓到什么地方吗?”沈钰惶沉静地问道,整张脸阴沉沉的。
“这…属下还未知。”杜侍卫低声回道,心虚地垂眸。
“那还不快点去查!”沈钰惶震怒道,手微微颤抖着。
“是,属下这就去。”杜侍卫一说完人就转身匆匆离开。
沈钰惶眼眸渐渐暗沉,恶毒,晚秋微暖的阳光洒在他阴沉的脸上,像极了濒临死亡中的一丝希望,沈钰惶扬起脸迎着暖暖的阳光,慢慢闭眼将脸上的情绪压了下去。
到最紧要的关键时刻,他一定要稳住。
东宫。
太子沈嘉定面色凝重地批阅奏折,有几个大臣竟大胆地向父皇提出罢黜太子拥立新太子的建议,文采犀利简短,但目的性很强,想拥立沈钰惶为新太子。
看来他的好三弟背后的势力越来越雄厚了。
“二哥,我抓到了…”沈书穆顿了下,想起了那日萧丞相对他说的,太子殿下还是太仁慈了,一些事还是要靠王爷去做。
“书穆,怎么了?”沈嘉定抬眸疑惑地看他,往常书穆可不会说了一半就停下来的。
“沈钰惶有了那条老狐狸的帮忙,竟把我们中的一些大臣挖走了,太师李牧之也在内。”沈书穆敛眉道。
听到这,沈嘉定本就凝重的脸瞬间冷冽起来,眉梢皱起,染了抹浓浓的忧色,薄唇微启:“既然留不住,那便不是孤的人,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