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王爷的权位都被圣上收了回去,现如同一个闲人了。”
“残杀自己的三哥,皇子杀皇子的戏码似乎又重演了。”
“难怪圣上那么暴怒,定是想起了那些往事。”
退朝的大臣们边走边窃窃私语着,突然太子殿下与王爷的身影挡在他们面前,吓得他们往后退了几步,面色古怪地不敢作声。
“殿下,王爷好。”这几人说完赶紧转身离去。
“书穆,这些大臣们的话不必放在心上。”沈嘉定说完朝他看去,目光落在书穆红肿的额上,白皙的肌肤被磕得青红,肿了一片,父皇的心可真狠啊!
沈书穆正垂眸揣摩父皇那颇深的心思,突然听到了二哥的声音,他抬头看去,见二哥的目光停在自己的额头上,沈书穆露出一抹乖戾的笑:“无事的,过几天就好了。”
“去孤那,让瞿嬷嬷帮你抹点药。”沈嘉定心疼道,带着他准备回东宫。
沈书穆像个孩子似的跟了过去。
唯独在二哥这,他能感受到一丝柔情。
刚踏入东宫,站在屋檐下的瞿嬷嬷起身朝殿下福身说道:“殿下,苏小姐在房里用膳呢,要不要给殿下备一份?”
一旁的沈书穆听到“苏小姐”这词顿了下,正踟蹰着,一抹倩丽的身影从房里走了出来,站在他们面前,微微福身,那温柔的眼神看向身旁的二哥。
微微眯起眼,沈书穆细细地打量起对面的苏清雅,眉梢一敛,额前的青红伤口渐渐发痛,他眼里多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狠毒,偷偷地盯着苏清雅的脑袋,咬了咬唇,不耐烦地扭过头去。
“清雅,进去吃吧,外面冷。”沈嘉定柔声道,对上她温柔的眼眸,二人相视而笑,蜜语甜甜。
唯独插在中间的沈书穆无情冷漠地看着这一幕,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直至二人眼里的情意越来越浓,他终是忍受不住转身离开了。
任凭身后的二哥如何唤他,沈书穆都无动于衷,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他厌恶苏清雅,这种厌恶是发自内心的,甚至希望这个女子能突然消失不见,或者被他直接抹了。
阴沉张脸,沈书穆足尖一点,身子落在屋顶上,黯淡的眼眸扫着东宫的一切,目送着二哥与那苏清雅一同进了房里,他眼里的阴狠多了几分,二哥对那个苏小姐愈发迷恋了,他觉得自己应该下手了。
有些事早动手早好,不然到最后惹来不少麻烦。
见底下的侍卫们在巡逻,沈书穆轻身地跳了下来,高马尾轻轻一荡,显出一根玉簪,身姿高挺笔直,金黑色袄服边缘上绣了一层银色镶边,衬得人高傲清冷。
来到书阁,沈书穆朝里间的屋里走去,坐在书桌上温习功课,一位书童给他倒了杯茶水,端着那杯茶水沈书穆抿了几口,渐渐地,一抹模糊的身影慢慢清晰起来,只见那人扶手跪地说道:“王爷,余孽中还有些人跑了。”
“苏政烨来了吗?”沈书穆问道。
“回王爷,苏少卿今日寅时抱着一名女子的尸首离开了皇宫,像丢了魂似的,浑身透着深深的绝望悲凉。”胤祢回道,稍稍咬了咬唇,恢复点血色。
“他呢?”沈书穆目光一顿,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那温热的茶杯。
“三皇子的尸体被林公公带走了,王爷,属下有事要禀报。”
随着胤祢声音渐小,语气似藏着几分愧意,沈书穆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受伤的脖颈上,扎着白丝巾,看得沈书穆拧起眉头,眼眸骤起一抹凌厉,“发生什么了?”
“昨晚属下带着影卫准备离开皇宫时,突然冒出一批黑衣人与我们厮杀起来,那些黑衣人武功高强,下手迅速,只有属下与徐理逃了出来,其余人都丧命了,属下无能,请王爷赐死!”胤祢垂下脑袋愧疚不已,培养一批影卫已经花了王爷不少精力,可经过这次平叛,只留下二人,他承担不起这巨大的损失啊!
闻言,沈书穆猛地捏碎了手中的茶杯,清清冷冷的面色掠过一丝暗沉的狠厉,怒气染上心头,打压,收权,污蔑,暗杀……他的父皇这是要逼他上绝路啊!
沈书穆咧嘴苦笑几声,嘶哑难听,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味儿,手里的碎陶瓷片硌手,沈书穆将碎片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缓缓闭上眼,将内心深处的种种不顺压了下去,那双暗沉幽深的眸子恢复点点清明,换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父皇终究是留不得了。
“王爷息怒,切莫被他人影响情绪。”胤祢小声说道。
“这几日你就留在书阁当个书童,过几天等风头一过,本王就派人来接你,好好护着自己,退下吧。”沈书穆故作冷静道,气得手指微微发颤。
“是,王爷。”胤祢悄悄退了出去。
须臾,沈书穆脸色青黑地站了起来,手微微托着桌角,身子重心不稳,他敛了敛眉,伸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碎银簪,碎成两瓣,如同他的心被硬生生地扯成两瓣,疼得有些窒息。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糟糕,压得沈书穆气都缓不过来,偶然想起了肖婉婉今早瞳孔里的震恐,面色恐惧,血色全无,唇色泛白,他还是第一次见她露出这样的神情,看来她又要躲着他一些时日了。
脑海里渐渐现出一张少女娇笑明媚的小脸,惹得沈书穆心口一紧,突然舍不得拂去少女的脸了。
……
苏魏小将军将叛徒都交于锦衣卫手中,昨晚他打了一场恶战,三皇子带的人都像吃了鸡血似的发疯,苏魏赢得吃力,又发觉得策略不可少。
处理到斜阳落山,沈书穆才缓缓从椅子上起身,暗沉的眼眸多了几分疲倦,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慢慢走向书阁外面去。
冰冷的寒风吹动他的衣角,额前随意散开的碎发轻轻一荡,额前的那抹青红瘀伤似在漫延,惹得他微拢眉梢,暗暗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