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肖婉婉松了口气，轻轻地趴在少年的肩上。
感受到少女的亲近，沈书穆心口像洒了抹蜜似的微甜，他忍不住回头看着背上的婉婉，四目相对，少女眼眸微颤，娇嫩的小脸露出几分呆滞，忽而弯眉咧出一丝微笑，朱唇微启：“小穆？”
心漏得厉害，沈书穆转过头去，避开少女的目光，可那颗沉沦的心越发强烈起来。
盯着沈书穆的后脑勺，肖婉婉侧头下意识地看向斜对面的尸体方向，一眼望去，尸体遍地，血腥一片，甚至有几只残臂，沈书穆察觉到她的动作，心一紧，转了个身，肖婉婉的视线瞬间从尸体上转移到堆簇的树叶上，似乎还没缓过来，就听见沈书穆的声音。
“婉婉，我的肩膀上有些疼，你看看是不是受伤了？”
闻言，肖婉婉蹙眉，脸色谨慎起来，抬起头离开他的肩膀，生怕碰到他的伤口，又认真地察看了一番，见他左肩上浸出一道血迹，淡淡的，应该不是很重。
但听他的语气，似乎伤得不轻。
肖婉婉忽然记起之前沈书穆会用卖惨来吸引沈嘉定的注意，她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也不拆穿他，顺着他的话问道：“嗯，这里确实受伤了。”说完用手指了指他肩上的伤口位置。
“要不要包扎一下？”肖婉婉试探性地问道。
只见沈书穆摇摇头，回道：“无碍，先回去吧。”说完他抬眸瞥了眼后面被草丛遮盖的尸体，收起脆弱的神色。
背上的肖婉婉眼尖地瞧见了少年变脸的一幕，她无奈抿嘴，将头靠在沈书穆的肩上，微微眯着眼，没话找话，“小穆，你还记得母妃的模样吗？”
沈书穆一顿，目光一滞，淡淡回道：“不是很清楚了。”
“母妃一定很美吧。”肖婉婉说道，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红衣女子骑马的优美身姿。
“嗯。”沈书穆应道，一袭白衣披发的模糊身影显露在脑海中，记得她温柔时待他极好，只是温柔时刻少，更多的是暴躁，吼人，哀伤的。
“母妃对你好吗？”背上的少女轻声问道。
沈书穆眸光一暗，下意识地托起下沉的婉婉，嗓音低沉：“记不清了。”
少年的脸暗沉无光，像染了层乌云似的，看得肖婉婉心一紧，慌乱之下抬头凑在少年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嗓音清甜：“那就记住我喜欢你的模样吧，小穆。”
感受到那抹柔软，以及少女充满爱意的话，沈书穆身心猛地一震，那双浸染了晦暗阴冷的眸子瞬间燃起一抹暖意，继而转为欣喜，兴奋，以及悸动。
“嗯。”少年默默应道，那颗心不停地跳动。
见他缓了脸色，肖婉婉趴在他肩上，闭起眼慢慢说道：“我们回去吧。”
少年背着她慢慢走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半时辰后，肖婉婉他们与沈嘉定几人在酒馆里会合，坐在桌边的苏清雅端着水壶倒了茶水，递给他们俩，肖婉婉笑着说了声：“谢谢，苏姐姐。”
“书穆，怎么去了那么久？”沈嘉定问道，将手中的书放下，抬头看他。
这时肖婉婉下意识地回头，瞧见沈书穆闪躲的眼神，她立即朝沈嘉定回道：“太……沈大哥，我们出了酒楼后，那些人追到街尾，小穆带着我摆脱了他们，刚好我俩就在街上逛了一下，这才回来了。”
杵在一旁的沈书穆闻言抬眉将目光落在前面的婉婉身上，少女认真地说着，左手还拿着茶杯，露出皓腕上的银镯，泛出一丝刺眼的光芒，不知怎么，沈书穆眨了眨眼，静静地凝视着少女，生出几分痴恋。
听到婉儿的话语，沈嘉定目光往下移，落在书穆肩膀的青衣上，上面染了几滴深色，他眸色一变，又看向明媚如花的婉儿，便不去深究了，“竟然这样，书穆就带着婉儿下去歇息吧，等晚上再去街上看看。”
沈书穆点点头，“是，二哥。”说完就上前站在肖婉婉跟前，拉起少女的手，见此肖婉婉放下茶杯，朝他们说道：“沈大哥，苏姐姐，你们好好休息，我们走……”话还没说完，少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经过一个过道，他们就进了屋，肖婉婉坐在梳妆桌前，伸手撩下藏进发丝里的枯木枝，挽起的头发散落下来，垂在肩上，娇嫩的脸上多了一丝俏皮灵动，一旁的沈书穆褪下身上的衣物，想起了刚才二哥怀疑的目光，敛了敛眉，慢慢地拿过挂在床边的黑衣，穿了起来。
屋内飘荡着一抹淡淡的茶香味儿，肖婉婉将头发随意地扎了下，甩到后背，扭头望向旁边的沈书穆，见他敛眉沉思什么，她安静地走到窗边，坐了下来，静静地看向外面的风景。
忽然一道身影立在她跟前，嗓音温柔：“婉婉，在看什么呢？”
闻言，肖婉婉抬眸对上少年温柔的眉眼，她心口一动，伸手拉着沈书穆的手臂，让他坐在身旁，身子轻轻靠过去，脑袋贴在他肩上，轻声说道：“小穆，坐在这歇歇。”
少女身上独有的幽香萦绕在鼻间，沈书穆一怔，眸色微动，轻轻地转动眸子，盯着少女娇嫩的小脸，抿嘴勾唇一笑。
窗外的微风拂过他们的脸颊，带走温热的气息。
……
傍晚时分，沈嘉定一行人退了房间，往荆州最热闹的街道赶去。
身穿藕粉衫服的肖婉婉刚想追上苏清雅的身影，不料后面一只手将她拉了回去，少女回头一瞧，对上沈书穆幽幽的眸子，咧嘴干笑着：“小穆，苏姐姐走得太快，我还是跟你吧。”
沈书穆伸手扶正她头上微翘起的簪珠，勾唇笑道：“婉婉识趣就好。”
少年的笑带了抹犀利意味，肖婉婉撇撇嘴，安静地跟在他身边。
街道上的人不多，但四周都挂了红灯笼，朦朦胧胧的。
刘楣娥挨着沈嘉定走，面露喜色，而沈嘉定的目光投向身后的清雅，微微拧眉，忽然后悔带楣儿来了，他暗暗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