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散去,王大石神色十分凝重。
对于那癞子六,他还是了解几分的。
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这次失了脸面,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道长虽说那癞子六,必遭天谴。
但天谴何时降下来,谁也说不准。
想到这,他隐晦的提了出来:“麟哥儿,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不换个地方读书?”
赵麟摇了摇头,笑道:“若我换个地方,癞子六还真以为我怕了他,反正他也猖狂不了几天了。”
这并非是他强装镇定,而是他深思熟虑过的。
他已经猜到疯道人说癞子六很快遭到上天惩罚是什么意思了。
自己名气大跌,都能引起“神秘脑残粉”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为自己造势。
那么一个小小的地痞无赖头子,欺辱到自己头上,下场可想而知。
更重要的是,疯道人师父那可是当世大儒,能教四书五经,律法,经要,八股之法,能授书画技艺,这么好的博学大儒,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
如今能一对一的教学,这么好的机会哪里找去?
他非但不会离开这里,他甚至决定中秋过后,也要待在这里,直至院试。
王大石见他态度坚决,也只能叹了口气,看来也只好等赵二哥回来再做商议了。
“麟哥儿,你没事吧?”满脸担心的薛寡妇,带着抱着画板的薛芊芊,关心询问道。
“没事了,薛婶,多谢你去喊人。”赵麟感谢道。
“嗨,客套什么,你不是还救了我们娘俩了吗?”薛寡妇挥着手,爽快笑道:“对了,刚才我给丁屠户说了,他说那条异种的赤眼他要了,一两六钱银子。”
赵麟点了点头:“这个价格很合理,跑到县城也许能多卖一些,可来回百十里的路程,成本也是很高的。”
“还是麟哥儿说的在理,那就卖给丁屠户。那个蛇蜕,就送给你,反正你家有药铺。”薛寡妇发了一笔横财,很是欢喜。
对此,赵麟也没客气。
“好了,不与你说了,我去祭拜一下玉皇大帝,让他老人家护佑护佑我。”
薛寡妇说完,就进了道观。
王大石也识趣地拿着他的木刀,白蜡棍去了旁边的小树林。
道观外,仅剩少男少女两人。
赵麟一转身,就看到抱着画报的薛芊芊。
当看到那微红的俏脸,他暗道一声不好,很显然,她已看过那幅画了。
“咳咳,那个……本想画秋景的,就不小心把你也画上了。”赵麟颇为尴尬地解释了一句。
“嗯。”薛芊芊看他窘迫的样子,捂嘴轻笑。
赵麟这才发现,刚才自己那句话,似乎是在掩饰什么?
而掩饰不就是确有其事吗?
算了,还是不解释了。
“你若喜欢,等渲染上色之后,送给你。”
“送给我?”
薛芊芊一副疑惑呆萌的样子,让赵麟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嗯,送给你。”
“好。”薛芊芊这次竟没有拒绝。
少女没在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紧张而又忐忑。
气氛逐渐的变的微妙起来,这让赵麟很是尴尬,只能假装看那林间的秋日。
薛寡妇恰在此时从道观中走出,狐疑地看了看两人,总感觉气氛有些不对。
“那麟哥儿,我和芊芊先走了。”
“好的,薛婶,别忘了给我做箱笼的事。
“忘不了,忘不了。”
在回去的路上,薛寡妇看着步履轻盈欢快,时不时露出甜笑的女儿,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但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不会的,女儿对那小子向来不假辞色的。
当夜。
当她看到女儿没有去做刺绣,而是从一堆竹篾里寻找着最好的材料。
“芊芊,你这是……为箱笼选材?”
“啊……你不是答应人家了吗?”
“那也不用这么紧迫吧?麟哥儿院试,还早呢。”
“娘,你说的对,材料是要好好选,慢慢打磨。”
“我是这个意思吗?”
翌日。
赵麟、王大石赶到道观,一眼就看到了那被毁坏殆尽的菜园。
“这定是那癞子六派人干的。”
王大石见此一幕,愤怒道:“也只有他会做出这么卑鄙无耻之事。”
疯道人倒很平静,安抚着两人:“开垦土地,种植蔬菜,瓜果,是我修行的一部分,重要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
说完,他又笑道:“再者,菜园虽被毁掉,菜还是可以吃的。不要浪费,今天咱们吃大锅烩菜了。今天是中秋,可不能与那些人置气。”
赵麟,王大石看着疯道人云淡风轻的样子,深受感染。
“师父说的对,中秋佳节,我等先不理会这些烦心事。”
赵麟收拾好心情,就与疯道人去了书房,继续讲读《大周六典》。
王大石则在菜园里,忙活了一阵,弄了一筐的幼苗蔬菜。
看到这,他不由笑了。
既笑癞子六的卑鄙,也笑他只会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算了算了日子,今天兴二哥就会回来了。
到时商议一下,看如何应对。
癞子六所使的阴招,虽上不了台面,可若是每天来这么一次,也会影响人心情的。
疯道人尘观、赵麟二人,似乎根本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似的。
二人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研读《大周六典》,时而激烈探讨,时而沉默不语。
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午。
王大石早已做好了饭菜,来回在书房门口,徘徊了几次,却始终没去敲门打扰。、
直到道观外,传来一阵骡子的叫声。
“兴二哥回来了?”
王大石兴匆匆来到道观外,看到赵家二哥带着一个精壮又有些腼腆的少年,从车上跳了下来。
“兴二哥,我和麟弟还以为你到晚上才能会回来呢。”
“济世堂再重要,也是没有老三读书重要的。”赵兴淡淡一笑,指着骡车道:“大石,你和大壮把骡车上的东西都搬下来。”
“好嘞,兴二哥。不过,麟弟还在跟着道长学什么六典,连中饭都没顾得上吃。”王大石走到车前,一边和黄大壮一起搬东西,一边提醒道。
“好,正好我和大壮也没吃饭,一会一起吃。对了,这孩子叫展宏。”赵兴点了点头,介绍了一下那精壮,腼腆的少年后,就指着那被糟蹋的菜园:“癞子六的人,昨晚来了?”
这下,轮到王大石吃惊了:“兴二哥,你都知道了?”
“昨下午有个病人,正好是村里的,就把癞子六来寻衅的事告诉了兴哥。”搬东西的黄大壮说完又笑道:“不过,不用担心,兴二哥已经派人去交涉了,那癞子六不敢再来了。”
王大石虽知道兴二哥人脉交际广,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处理此事的人了。
可又有些担心道:“兴二哥,那癞子六可不是一般的地痞恶棍,若派去的人镇不住他,反而会被那小子打骂。”
谁知,赵兴却是笑着宽抚他道:“别担心,让展宏的二叔去的。”
“展……展宏的二叔?”王大石看了一眼那个精壮,腼腆少年,不由大惊道:“他二叔难道是……那位。”
“是的,他二叔就是展白。”赵兴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