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道难。
    谭书常深以为然地写下了这三个字。
    “那到底有多难呀？”一旁的小丫头则是不解，不过时隔三年，她总算是长大了，这会儿只是蹲在一边，看着谭书常写，而不是小脸直接凑上来。
    此时，若是计算外表上的年纪，谭书常和这个小丫头，倒是刚好在两人最初见到彼此时的年纪。
    “比蜀道山还要难。”谭书常随口说道。
    这寻道之难，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更不是他人能够通过言语描述体会的。
    寻道之事，只有自己亲身经历了，才能对此感触甚深。
    “那蜀道山是有多难呀？”董董继续问道，因为她听出了谭书常的敷衍之意。这个家伙三年没见，还真是那么容易让人感觉牙痒痒。
    “蜀道山？”
    谭书常想了想后，说道：“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是一辈子都翻不过去的。而对于有些人来说，不过一句笑谈罢了。”
    “那你是前者，还是后者呀？”董董立马感兴趣地问道。
    谭书常闻言，顿时一怔。
    “你怎么了啦？你还没说你是前者，还是后者……”董董见到谭书常发呆，便追问了起来，同时还伸出一只小手，在他面前摆了摆。
    “哈哈哈！”
    而因此回过神来的谭书常，却是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寻道难，却是难于不自知。”
    谭书常不由说道。
    同时他精神一松，满脸的喜意。
    因为这十年时间里，他也成了那当局者迷。
    在这参宿天找了七年道，由于始终找不到，便去十荒之界和五重世走了一遭，然而前后花了三年时间，却仍旧没有找到。
    因为他的道，其实早已经找到了！
    金之大道，木之大道，水之大道，火之大道，土之大道，这五行之道，是大道吗？是的，而容纳了此五行的五行大道，亦是大道。
    不过，道就只局限于此吗？
    时间、空间、阴阳、生死……这些都是大道。
    因为大道本无形。
    而大道其实也是无名的！
    这等涉及到了天地根本的，是大道。那么由生灵文明，所演化出来金钱买卖体系，就不是大道了吗？
    金钱，没有固定的模样，甚至可以只是虚拟的一串数字。
    而金钱的名字，更是多种多样。
    这又正好契合了大道无名。
    同理，这真仙其实也可以为大道。
    什么是真仙？
    真仙是一种存在的称呼，并不具备固定的定义。强如道祖世心，是真仙。弱如第一任幽泉血魔，亦是真仙。
    而在谭书常看来，那等般瓠之境，也仍旧是在这真仙之列。
    年少时，他想成仙。
    人到中年，他想成道般瓠之境。
    谭书常回顾着自己的修炼经历，他的道其实早已经定下。
    真仙大道！
    只不过，他从来没有意识到罢了。因为这一大道实在是太过普通了，甚至当做其他人所修大道的附属都有些不够看。
    因为这一大道是不具备任何威能的。
    金之大道，定下之后，自身所修的金系神通手段，瞬间威能倍增！
    财之大道，在定下之后，甚至可以凭借契合自身所修大道的神通，轻易落人法宝！
    而这真仙大道，在定下之后，却是不显山不露水，甚至半点异象、增益效果也没有。是以，这样的大道，哪怕一直存在，都没有人走过。
    于是，这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大道，自那一天起，便有了一位真正踏足这一条修行大道的修行者。
    谭书常满心愉悦。
    因为自他醒悟的这一刹那，修行功力便自他体内诞生了出来。其速度极快，一瞬间之前，还是些许微薄的修行功力，但一转眼，便已经是百年修行功力。
    然后，便是突破了。
    这天地顿时有所感触，不过还没降下天之怒火，便直接熄火了。
    而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谭书常已经走完了三证之路，重回了地煞正法真仙之境。
    然后，天罡正法真仙之境也成了。
    毕竟，跨过那一扇门，并不是要让谭书常重新修炼。这修真之地存在的意义，只是让一位修士实现自我蜕变。
    而当蜕变完成，这修为自然是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
    此时，随着谭书常的修为打破以往，他的伴生血池，也终于迎来了全新的变化。
    血池再一次缩小。
    然而在缩小到了极点后，却是轰然爆开，像是要形成一个血海宇宙。无穷无尽的血水，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而当这片血海成形的那一刻，那魔罗天司第一时间有感，只不过魔罗天司之力才刚准备投落，就发现前路被参宿天司之力挡住了去路。
    那是一道不可见的人形身影，立足于凡俗之上，将同样不可见的魔罗天司之力尽数拦下。
    二者俱是天司。
    与天地一同诞生，不生不灭，如大日，如星辰，普照一切，其上罗列一切属于其的一脉脉道。
    任何种族的兴衰，都受到天司的影响。
    唯有当天司正法真仙诞生，这一种族才算是有了不受天司影响的资格。而这等走出过天司正法真仙的种族，无一不在元始天界威震无数岁月。
    而这天司之力，可强可弱。
    因为一位天司正法真仙催动的天司之力，和一位借来天司之力的地煞正法真仙，所能展现出来的威能，是截然不同的。
    而天司本身催动的天司之力，其威能自然还要在天司正法真仙之上。
    一瞬间，好似雷鸣，惊天动地的一声响动，直接传遍了凡俗界，那串成一串的天甲九界，都随之微微摇动。这雷鸣之威不止于此，在穿透了四天柱之地后，直接蔓延到了元始天界。
    这一刻，整个元始天界微微颤动。
    “那是……参宿？”
    “参宿天司不是已经寂灭了吗？”
    这个时间段，天司正法真仙还未“围杀”道祖，所以此等动静，直接吸引了所有的天司正法真仙。
    四大真仙主靠着仙庭之力，第一时间投落了目光。
    然而，当这四位真仙主看清楚与魔罗天司遥遥相对的是什么存在后，不由都露出了惊愕之色。
    因为当年算计参宿天司，虽不是他们主导，但也是他们默允，且提供了不小助力的。
    要不然，后面也不会弄出那个“参宿囚土”来。
    那“参宿囚土”曾经可是代表了体修的巅峰，甚至仙族能够诞生，也是靠着炼化了不少当年的天罡极境体修。
    仙族死后显露鬼身，实力大增，说到底，不过是仙族最开始的时候，都是蚕食强者血肉的鬼仆。
    鬼相，才是仙族的本相。
    活人的模样，只是仙族的伪装而已，有如画皮，同时又限制了自身，这才导致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来。
    此时，参宿天司和魔罗天司争锋的动静已经散去，而两种不可见的天司之力，也随之消散无踪。
    一场天司之争，看起来像是就此落寞了。
    不过，魔罗天司这边的三位天司正法真仙，却同时感知到了一个血海世界的画面。
    于是，这三位魔罗天司的天司正法真仙，都不由为之激动起来了。
    修炼到了天司正法真仙这个境界，已经可以说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了，因为除了“围杀”道祖这种事情，很难再有其他能打动一位天司正法真仙内心的事物出现。
    因为这三位魔罗天司的天司正法真仙，都清楚地感知到了这一个血海世界的可怕与强大，以及其中所蕴育的造化玄妙。
    甚至有可能是两位。
    因为这个血海对于天司正法真仙的好处，实在是太大了。
    “这就是魔罗天司与参宿天司相争的原因？”
    这一刻，三位魔罗天司的天司正法真仙，都明白了自家这边的天司，为何要突然弄出如此巨大的动静来。
    这实在是不争不行！
    天司之极！
    那可是等同于道祖的境界啊！
    “那参宿天司能够再现，是否是因为这一个血海世界呢？”这魔罗天司的三位天司正法真仙，很快便想到了这一处。
    毕竟，参宿天司已经寂灭，这是公认的事实。
    虽然罪魁祸首不是此界之人，但让参宿天司寂灭，也是不少天司正法真仙想要看到的。
    原本，若只是基于这一点，也不会有那么多天司正法真仙想要这参宿天司寂灭。之所以会如此，只是因为参宿天司诞生出来的仙位，都普遍具有针对性。
    如魔罗天司这边，要是诞生出来一脉“好祭祀苍生”的道，那么参宿天司就会诞生出一个理正祭祀的仙位来。
    也就是，要强行让魔罗天司这边的祭祀苍生之道，不仅要其规范起来，还要时刻监督这一脉道。
    有些仙位别看小，但只要专业对口，哪怕大出一个境界，都只能怒目相视，而不能做什么。
    这是参宿天司的职责所在。
    然而，这在无形之中，也直接导致了不知道多少位天司正法真仙，乃至天司的利益受损。
    同为天司，其他天司是不会计较的。
    就好比这一次参宿天司与魔罗天司之争，魔罗天司在发现参宿天司也有要这个血海世界的意思后，就直接选择不争了，主动散去了投落下去的力量。
    至于将这件事告知这三位天司正法真仙，却并非是因为魔罗天司主导为之，而是因为这三位与魔罗天司是一体的，是以当魔罗天司发现后，这三位天司正法真仙也能在随后发现这一点。
    不过，天司不会和参宿天司计较，可不代表这些天司的天司正法真仙也不会啊！
    也正如眼下这三位魔罗天司的天司正法真仙。
    这三位第一时间就动心了，并且联络起来，这是想要商量一番，该如何夺取那个血海世界。
    只不过，这三位才刚有所动作，就被四位真仙主给请去了。
    如果只是四位真仙主倒也罢了，但仙庭的人来邀请时，特意提到了其他的一些天司真仙，于是这三位便不得不走一趟了。
    天司和天司真仙的紧密关系，其他天司真仙自然都是清楚的。
    所以就联合起来，好逼这三位魔罗天司的天司正法真仙，说出魔罗天司会突然弄出这等大动作的原因。
    而这魔罗天司的三位天司正法真仙，自然是没能撑着不说。
    毕竟这三位很难同心。
    只能说，魔修就是魔修，修成天司正法道果，也改不了这一本性。
    于是，血海世界机缘，就这样直接暴露在了元始天界的这些天司真仙眼中。
    一时间，天司真仙无不心动不已。
    尤其是那几个，最接近道祖修为的，更是激动到了极点。
    毕竟这可是涉及到了天司之极的造化机缘！
    然而，无论这些天司真仙怎么样去寻找，都无法在元始天界和四天柱之地，找到那个血海世界的存在痕迹。
    所以很快的，就有真仙准备进入凡俗界了。
    凡俗界是对真仙的制约是很大，甚至传闻中，道祖有悔都是因为去了太多次凡俗界的，受到了那种特异气息力量的影响。不过，当天司正法真仙们许下重诺，并赐下一些宝物后，自然就有“勇夫”出现了。
    虽然这片天地间，存在着弟子修为不能超过师父的规则，但拜一位天司正法真仙为师，完全可以将这一个规则的影响压制到最小，甚至接近于无。
    因为大多数真仙，都是没资格修炼到天司正法真仙这个境界的，甚至天罡正法道果都难以修成。
    拜之前，无望修成天司正法道果。
    拜之后，还是无望修成天司正法道果。
    甚至因此，还可以多一位天司正法真仙作为自己的靠山，这般大的好处，足以让太多地煞正法真仙为之激动，下来赌一回自己的运气了。
    不过，凡俗界除了天甲九界，时间线交织如梭，所以这下来的真仙，大部分都是直接就迷失了。
    这不是陨落了，而是再也无法找到回来的路。
    所以……也可以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