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相认，但却并没有想象当中的万千欣喜。
    沈安在只觉得物是人非，只觉得有些不敢去看景雪。
    “景雪，飞霜，我为你们争取时间，快去！”
    于正元站在李长生身旁，目光凌厉，双手同时挥出。
    霎时间，整片虚空都发生了变换，好几枚符文闪烁光泽。
    时间、空间，都好像在这一刻改写，包括生死。
    不仅如此，于正元的那双眼睛，还变得深邃异常，仿佛黑洞一般如要吞噬万物。
    他轻轻呵气，混沌之气涌出，致使此间大道破碎，一片混乱。
    这一幕，看的那些大帝们都是心惊不已。
    哪怕是沈安在都略感诧异。
    时空符、生死符、吞噬符、混沌符……
    七大帝符，于正元竟然掌握了其四！
    “以吾之血，起帝阵，诛帝魂！”
    于正元低声开口，四道符文冲天，化作无数符文脉络延展开来，将此间完全笼罩，困住了那些大帝。
    而萧景雪也在第一时间，挥袖将景长长身后的天乐尸体摄来。
    凌飞霜则是飞到了血祭之路那边，扶起了慕容天。
    沈安在错愕，怔怔看着景雪手中的那颗血色心脏，以及凌飞霜送入慕容天眉心的剑印。
    恍惚间，他忽然笑了一下。
    有救就好。
    他还以为一切都来不及了呢。
    “你在高兴什么，你马上就要被我吞噬了，从今往后，我既是沈安在，亦是万界碑。”
    而前方，万界碑意识目光冷冽，吞噬的速度更加快了几分。
    本来对方就掌握了万界碑大部分的力量，沈安在能坚持这么久，还是因为心中的意念。
    如今天乐和慕容天都有了一线生机，他反而开始节节败退起来。
    萧景雪手中的心脏，化作无数血气丝线，涌入了天乐的胸膛。
    渐渐的，伴随着此间冲天的煞气弥漫。
    他的胸膛开始轻微起伏起来，但想要苏醒，恐怕还有一些时间。
    萧景雪手中银针连连施展，其深奥程度，已经让沈安在都有些看不太清。
    而伴随着剑印入识海，慕容天仿佛也恢复了一丝生机，虽然气若游丝，还未曾醒来，但至少是活着。
    忽然间，沈安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看向了眼前神色冷漠的“自己”。
    骨仙老怪不是说……挖走天乐心脏的人，是自己吗？
    可为何心脏却在景雪的手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师父！”
    正在此时，远方忽然传来了喝声。
    回头看去，许千叶正满头大汗的赶来，一脸焦急之像。
    “别过来！”
    沈安在第一时间厉喝开口。
    此间虚空不稳，莫说他了，就算是百里一剑过来，都随时有被那溢散的大帝之力直接轰碎成渣的可能。
    “过来！”
    万界碑意识却是说出截然相反的话，语气冰冷，带着命令的话语。
    许千叶一怔，看着那一模一样，神态却各不相同的人。
    咬了咬牙，还是冲了过去，些许万界碑之力被分化，保护他来到两人身前。
    看着互相被锁链缠绕的两个沈安在，他目光闪烁，有些犹豫不定。
    “为师的话你都不听了吗，走！”
    沈安在眉眼一冷，再度厉喝。
    然而，许千叶却是并没有看他，朝着万界碑化身拱手行礼。
    “师尊。”
    “看来你还记得为师的话。”
    万界碑化身语气微冷。
    而看着这一幕，沈安在眸光微颤，有些失神。
    是，他都忘记了。
    许千叶一开始就不是自己的弟子，而是这个假沈的徒弟。
    “按照为师说的去做。”
    万界碑化身看着他。
    “这……”
    许千叶皱眉，回头看着沈安在，神色迟疑。
    两人四目相对，皆是无言。
    “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沈安在看着他，并没有动怒，只是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询问。
    许千叶神色为难，欲言又止。
    “你在犹豫什么，快动手杀了他！”
    万界碑化身冷喝一声，身后锁链出现，尽头缠绕着一道身影。
    那是个小女孩的魂魄，看到许千叶的那一刻，小女孩面色慌张、极度的担忧和思念。
    她说不出话，却是一直在摇头。
    “小芸！”
    许千叶的眸子，也在这一刻泛红，他冲上去想握住女孩的手，却直接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推开，不让他接近。
    “杀了他！”
    万界碑化身再一次冷声厉喝。
    两人都被锁链缠绕，神魂在互相吞噬。
    如果这个时候，谁的本体受到了伤害，那恐怕最终的胜利将会归结于另外一方。
    “所以……你早就知道今日的局面，你也早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选择？”
    沈安在看着他，神色有些复杂。
    难怪，一直以来自己都觉得无论是碰到慕容青云、还是碰到许千叶、随后一路来发生的事情，都未免有些巧合。
    从灵木种子、到天生水、到煞海。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有人刻意安排过的一样。
    原来如此。
    沈安在缓缓点头，似是认命一般。
    “师父！”
    远方，萧景雪面露急色，满头大汗却又无法放下天乐。
    “别过来！”
    沈安在转头厉喝，目光凌厉冰冷。
    那般冰冷陌生的目光，让萧景雪一怔。
    恍惚间，她想起了许多年前，师父说过的话。
    如果将来我又出现了，那一定不会是我，是假的，不用去管。
    真的是假的吗？
    她分不清，因为对方的眼神太冰冷了。
    而且她也不知道是该放下天乐，还是去救师父。
    “千叶。”
    沈安在望着面前的老者，神色平静。
    “动手吧。”
    看着他如此平淡的回应，许千叶手中符剑颤抖，呼吸急促。
    “师父……”
    “为师不会怪你的。”
    沈安在却是微微一笑，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缓缓有了生命迹象的慕容天和天乐。
    他们两个能活，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至于自己……
    作为人的死亡，该去哪还不知道，也许是化作一片虚无，也许是失去所有一切重新开始。
    但无论如何，沈安在应该是不会存在了。
    看着这一幕，远方已经浑身是血，半跪在地的于正元目光微闪。
    好像。
    只是当年的自己并没有意识，而如今这个许千叶，却要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做出选择。
    他会如何选呢？
    ……
    （ps：还有两章要晚点，两三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