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场上,七哥上身的阿火与阿山,持续对峙着。
听到七哥说它们要杀那个女人,让阿山愤怒难当。
毕竟它们是鬼魂,不需要承担法律责任。
然而阿火是人,而且还是警务人员,这样随便乱杀人,不等于直接害死阿火了?
一想到阿火当时因为不忍心这些鬼魂居无定所,所以婉拒了阿山的好意,现在再看看这些鬼魂不管阿火死活的行为,让阿山更是怒火中烧。
“我再说最后一次,”阿山咬牙切齿地说:“把阿火放出来,不然不要怪我发狠了。”
“冷静一点,”七哥冷冷地说:“我们时间真的不够了。”
“那就不要怪我了。”阿山这么说的同时,以非常熟练的速度拿出了手铐,并且将自己的左手与阿火的右手铐在一起。
没想到阿山会这么做,七哥举起手来,看着被铐住的右手。
“你这是何必呢?”七哥皱着眉头说:“我们不想伤害你啊,你这不是逼我们吗?”
阿山没有响应,只是静静地用右手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解开。
想不到阿山铐住两人之后,竟然开始脱衣服,这让七哥十分不解。
“你这是在干什么?”七哥挑眉问道。
阿山仍然没有回答,只是径自将衣服给脱了,但是因为其中一只手铐住了,所以无法完全脱下的衣服,全部集中在左手与阿火的右手之间。
脱完了衣服,阿山毫不啰嗦,“刷”地一声脱下了裤子,露出了里面穿的白色内裤。
“不要玩了,”七哥白了阿山一眼说道:“我是说真的,在你受伤之前,赶快解开手铐。”
“你们这群泯灭良心的孤魂野鬼,当年,我千辛万苦帮阿火找到了法师,要把你们全部赶出阿火体内,”阿山歪着嘴一脸不屑地说:“阿火同情你们,不愿意你们流浪街头,想不到你们今天竟然这样对他。”
听到阿山这么说,七哥脸色沉了下来。
阿山径自打开了阿勇放在他脚边的包包,从里面缓缓拿出那件大红外套。
“你们这群没有见过地狱的胆小鬼,我今天就要你们看看地狱的模样!
”阿山嘴角勾出一抹微笑,充满邪气地说:“欢迎来到我的人生!”
……
“这孩子,绝对养不大。”
类似这样的话,阿山的阿嬷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
──横祸命,也就是俗称的扫把星。
从出生开始,横死似乎已经成了阿山注定的宿命。
打从娘胎出生,就被护士不小心摔在地上,经过抢救之后才捡回一条命,才刚稳定下来,谁知道保温箱又突然起火,差点烧死躺在里面的阿山。
接二连三的意外,让学过几年算命、非常迷信的阿山阿嬷,知道这孩子前途多舛。
果然,将孩子的八字拿给各家高人一批,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答案。
“这孩子要活下去会非常辛苦,你这是何苦呢?死于非命是迟早的事情啦。”
在翻了一个专门用香炉算命的算命师的桌之后,脾气非常牛的阿山阿嬷,下定决心一定要带大这个孩子,拆了这些算命师的台。
于是,阿山的阿嬷更加钻研算命,并且立志一定要帮阿山渡过这艰难的宿命。
就好像糖尿病患者终生得要与针筒为伍般,阿山也注定与自己的横祸命共渡一生。
每一周,阿山的阿嬷都会帮阿山算好,该周忌什么、该穿什么,几点的时候不能出门,几点的时候要做什么。
每天出门之前,阿山的阿嬷都会帮阿山检查好服装仪容,一切都准备妥当才能出门。
想不到,阿山真的在阿嬷的细心照料之下,越长越大。
而阿山的阿嬷与母亲,为了让这孩子可以尽情的活着,所有阿山想要做的事情,两人几乎都会支持。
让每天都活得像生命的最后一天,就是阿山家人给阿山的最好教育。
随着阿山越来越大,横祸命就好像越催越急的索命碟令般,威力也越来越大。
以前阿山偶尔没有注意,破了禁忌,还不见得会有立即的效果。
然而一直到现在,只要阿山一破禁忌,一拿掉护身符与吉祥物,横祸立刻接踵而来。
原本还以为自己办案没有半点优势,却在一次意外中,被方正见识到阿山这种横祸命的威力。
“我在一本小说有看到过一句话,”方正这样告诉阿山,“那句话好像是说『你的不幸将会是你最大的力量』,当时我还在想,这是什么鬼话,想不到真的在你身上应验了。”
就这样,在方正的提点之下,阿山灵机一动将这横祸命,摇身一变成为自己的恐怖最终大绝招。
方正知道后,一度要禁止阿山使用,毕竟这等于拿自己的命在赌,但是又想到说不定反而会让阿山在危急的时候,救了自己一命,所以只要求阿山绝对要慎用,并且用过之后一定要写报告让方正知道。
当天早上,阿山就是这样拖着分尸案的嫌犯,上街体验他的横祸命。
从阿勇手上接过大红外套之后,阿山一边往外走,一边套上红外套。
“你想干嘛?你拉我出来又能怎么样?我没犯罪,我不认就是不认。”嫌犯理直气壮地说。
阿山没有理会,自顾自地穿着外套,一只手被限制住行动,要添衣服显得很不方便。
就在阿山把红外套穿好,只差与嫌犯铐在一起的那一只手没有穿进去,从那一刻开始,路上就逐渐骚动了起来。
警察带着嫌犯就这么大剌剌地走在街头,原本应该是很引人侧目,但当阿山穿上了红外套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把目光焦点放在阿山身上了。
正当嫌犯还在吵个不停的时候,附近的路人注意到不远处,有一辆轿车的行车路线有些不太对劲。
为了闪避一只突然冲出来的野猫,那辆轿车打滑了一下,往对向车道偏了过去,但也很快的就又弯回原本的车道。
然而,弯回来之后却不是直线行驶,方向盘就像抓不回来般,一直卡在偏右二十度的情况,越开越斜。
眼看车子在闪避完野猫之后,一路一直失控,从中间双黄线回到内线车道,又插出去外线车道、机慢车道,最后朝路边的房子冲去。
一见苗头不对,人行道上的众人各个吓得花容失色,纷纷逃窜。
嫌犯很快就从路人的反应,发现了那失控的轿车。
“走!快走啊!”嫌犯死命要将阿山拉走,阿山却依然故我,一派轻松地走在人行道上。
嫌犯使尽吃奶力气,试图拖着与自己铐在一起的阿山往别处移动。
而原本斜直线前进的车子,竟离奇地随着嫌犯拖行的方向不断微调偏移,就好像导弹一样,追踪着两人前进。
很快的,轿车来到了距离阿山与嫌犯不到一百公尺的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嫌犯竟然清楚地看到,轿车里面是一名女性驾驶,她的双手正惊慌失措地在耳际挥舞着,而车子的方向盘则在没有人碰触的情况下,不受控制地自己转动着。
这时候,女驾驶与嫌犯就像照镜子一样,两人都瞪大了双眼看着对方,同时张大了嘴不停尖叫。
下一秒,失控的汽车撞了过来,从嫌犯与阿山的屁股擦了过去,后照镜与嫌犯的背脊仅仅只有一公分的差距。
掠过嫌犯屁股的汽车,就这么直直撞进了休息中的店家骑楼里,发出“碰”的一声巨响。
女驾驶第一时间钻出车外,惊魂未定地往反方向逃得远远的。
被吓得愣了老半天,硬被阿山拖着走的嫌犯,看见女驾驶从旁边急速奔走而过的样子,才瞬间清醒过来。
“喂,那女人想杀人啊!你不是警察吗?她开车冲撞我们耶,快把她抓起来啊!”嫌犯一脸惊恐地叫道。
“怎么样?你认不认罪?”阿山在乎的,只有跟自己铐在一起的这个嫌犯,愿不愿意认罪。
“你不会想说,这场车祸是我造成的吧?她是现行犯耶!”嫌犯回过头去,指着车祸现场。
“轰”地一声闷响,失控的轿车突然爆炸起火燃烧。
爆炸威力惊人,产生的风压将隔壁骑楼外的消防栓给震飞。
被炸毁的消防栓残骸,以子弹般的速度喷射出去,朝嫌犯正面飞来,从阿山与嫌犯的脸颊两侧划过。
嫌犯吓得双腿一软,连滚带爬往后退,退到了骑楼外。
就连阿山也被连累,跟着弯下腰走到骑楼外。
被炸掉的消防栓水孔,喷出两层楼高的水柱,在地上积了一滩水,也减缓了火烧车的火势。
洒在嫌犯脸上的水滴,虽然不是雨水,而是从断裂的消防栓喷出的,但嫌犯却感觉头顶上阴阴的,天空似乎逐渐暗了下来。
嫌犯顺势抬头一看,自己头上有一大块摇摇欲坠的招牌,正一点一点地往下掉。
“你还不认罪?”阿山又问。
看着螺丝逐渐松脱的招牌,嫌犯死命地摇头。
殊不知他是不认罪,还是不希望招牌掉下来。
眼看嫌犯还是不肯认罪,阿山冷冷地说:“你不认的话,灾难就会一直发生,如果你干脆一点认罪,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害怕得想要快点离开这里的嫌犯,拼命用手拉着阿山,试图想要站起身来。
“啪”地一声,招牌瞬间脱落。
就在招牌落下的瞬间,阿山的红外套因为嫌犯的拉扯掉了半边,而招牌坠落时,也因为空气阻力,在空中些微转变动向,恰巧撞到了隔壁大楼的遮雨棚,改变了落点。
“磅”一声,招牌就这么砸在嫌犯的双腿之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嫌犯吓得尿湿了裤子,与地上的淹水混在一起,染黄了水坑。
看到嫌犯竟然被吓到闪尿,阿山急忙跳开,踮着脚尖站尽可能离嫌犯远一点。
想不到这嫌犯会如此难缠,阿山重新穿好红外套,眼角余光瞥见了旁边有一闪一闪的亮光。
转头一看,阿山脸都绿了。
“我劝你还是快点认罪,接下来的,可不是开玩笑的。”阿山指着斜前方说。
嫌犯浑身发抖,顺着阿山的手看过去。一个似乎因为刚刚的爆炸冲击受损的高压电箱,噼里啪啦地不断冒出阵阵火花。
而地上的积水,正缓缓流向电箱,最重要的是,这滩积水的另一端,就在自己的屁股下面。
这水坑范围不小,以一个双腿无力的人来说,要逃可没那么容易。
一旦积水流到了高压电箱,后果可不堪设想。眼看积水就快要流到电箱下方了,阿山急着追问:“快说啊,你到底认不认罪?”
嫌犯瞪大了眼,一脸惊恐万分,疯狂地点着头。“认、认、我认!”
一听到嫌犯认了,阿山立刻脱下红外套。
水流竟然就在电箱前面转了弯,往另一个肉眼看不出来,较为低洼的方向流去,避开了电箱。
而此时的嫌犯,早已吓到精神错乱,一路喃喃自语,任凭阿山拖着他,回到了分局门口。
活到今天,阿山已经非常了解该怎么控制自己的吉凶。
虽然开了大绝,但阿山有十分的把握,绝对不会闹出人命。
减一分则太少,增一分则太多,阿山选了只多穿一件红外套,刚好可以达到吓吓凶嫌的目的,还不至于会让凶嫌受伤。
这就是阿山已经泰然面对,并将自己的横祸命,运用得淋漓尽致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