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境界的划分，原身略懂。
    西院的这批学徒，尚未锤炼出气血，也就不曾跨过入门阶段，说实话，连武者都不算。
    唯有全身气血沸腾，大幅度提升了力量，能够提起数百斤的重物，一拳击出，有着四五百斤的冲击力，方才称得上武道入门。
    这段时期，便是气血境。
    其实，跨入气血境之后方才适合服用类似养血丹这样的丹药，在这之前，主要是打磨身体，锤炼出气血，如此，步步为营，也就是步步为赢。
    提前吞服养血丹，的确有效果。
    然而，这只是拔苗助长，对修行有着大害。
    即便在养血丹帮助下很快就能锤炼出气血，但是，到达气血大成之后也就无法更进一步，身体根基已经亏损，锻骨不成，炼脏不成，更不可能养出霸道的内劲。
    这个道理，东院学徒出身的刘青懂。
    不过，为了卖药赚钱，懂也可以变成不懂。
    反正又没有强买强卖，服丹人就算出了问题，关他吊事！
    鄙薄之人，卑贱之人，没有眼界，没有学识，吹亏上当，岂不是天经地义？
    仗着一点天赋根骨，就想要飞黄腾达，爬到自己头上去？
    呸！
    好吧，刘青说的就是聂无双。
    可惜，聂无双并不像刘青所认为的那样无知，刘青知道的这个道理，他其实也知道。
    原身的记忆内有这方面的知识。
    他仍然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拿了药之后，聂无双并未返回演武场，他径自回到了住所，轮值的学徒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房间此时一个人都没有，学徒们依旧呆在演武场内比谁更卷。
    坐在大通铺上，拿出装着养血丹的瓷瓶。
    阳光透窗进来，照在瓷瓶上，盯着瓶内的养血丹，聂无双沉默了一会，思虑片刻。
    深吸了一口气，揭开瓶盖，倒出了一枚养血丹。
    在手心滚动片刻，抬起来，往嘴里一塞，没喝水相助，就这样吞服下去。
    丹药落腹，十几个呼吸之后，方才有着动静。
    腹内暖和了起来，最初还好，就像贴了一个暖宝宝，没多久，温度就提升起来，越来越高，像是有一块小火炭在腹内滚动，那一刻，聂无双仿佛听到了啵啵的声响。
    说得夸张一点，那是体内血液受热在沸腾。
    同时间，皮肤开始通红滚烫，就像生病高热一般，全身上下，汗水淋漓。
    所谓锤炼气血，便是在血液中生出气来。
    力随气生！
    就像蒸汽一般，水受热变成水蒸气，在密封环境内便会滋生力量。
    所以，壶内的水沸腾起来，能把壶盖推开。
    锤炼气血的性质和这差不多，当然，血液哪怕在体内沸腾，温度也不至于达到一百度，但是，肯定比平时的体内温度要高，难免对人体有着伤害。
    所以，需要循序渐进。
    一点点提高，身体方才能逐渐适应。
    吞服养血丹则不然，药性极其狂暴，也就没有了循序渐进的过程，几乎是一步到位。
    只要服丹，便能锤炼出气血。
    然而，身体却会受损，再无前程可言。
    现在看来，聂无双的状况不太妙，身体貌似承受不起药性的冲刷。
    但是，他的表情并未慌乱。
    瞬息间，念头一动。
    分身出现在窗外的院落，站好虎形桩，拉开了拳架，身形跃动，虎虎生威，行云流水……
    不仅如此！
    这具分身在修炼，身前的影子内，又有一具分身浮现，那具分身离开了影子，走到一旁，和聂无双一样盘坐在大通铺上，凝神静气，端坐如山。
    全身上下，冒着红光。
    并且，头顶有白色雾气升腾而起。
    同时间，聂无双体内的气血仍然在涌动，仿佛江河一般，浩浩汤汤，因此而产生的痛苦不适却不翼而飞，无影无踪，于是，整個人飘飘欲仙，心旷神怡。
    其实，那些痛苦不适并未消失。
    它们只是被转嫁了！
    被盘腿而坐的那具分身承受了。
    这才是聂无双明知道这个阶段吞服养血丹并没有好处仍然还要去做的原因，他有一具分身能够免疫伤害。
    当初，之所以敢站出来单挑几乎整个房间的学徒，也是如此。
    只是，那些家伙太弱鸡，哪怕是人多势众，也没法形成合力，没法给聂无双造成伤害。
    这个功能就没能用上。
    此时，方才派上用场。
    也就是说，聂无双一边能利用养血丹转化出的能量提供给分身一号修炼。
    另一边，本体获得了好处，气血充盈，踏入了气血境，正式成为武者。
    因此造成的伤害却被分身二号承担了。
    这并非什么致命伤害。
    分身二号不会因此而虚化。
    这也不是什么不可逆的伤害。
    不多久，分身二号就能够恢复如常。
    很好！
    完美！
    聂无双将剩下的养血丹收好，分身二号恢复了之后，就可以继续服丹，这个时间应该不会间隔太久。
    他站起身，走了出去。
    走出房间，走出院门，往演武场走去。
    不管怎样，也要做做样子，若是连样子都不做，武道境界却飞速飙升，那未免太过惊世骇俗。
    智者所不取！
    一侧，分身一号不知疲倦地一遍一遍地打着虎啸山林前十二路拳架，分身二号则缓步而行，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他，身上依旧闪耀着红光，头顶的雾气则消失了。
    红光若也消失，也就代表分身二号恢复正常。
    演武场内，学徒们正在奋力修炼，基本上，没有偷奸耍滑的家伙，聂无双刺激到了他们。
    十两银子啊！
    基本上，这些学徒的家庭都不富裕，一家之主在外辛勤工作，月例也就一两银子左右。
    十两银子，许多家庭的积蓄恐怕都没这么多。
    瞧见聂无双走进演武场，许多人的眼神充满了艳羡。
    “聂大哥……”
    魏小贤跑了过来。
    自从被聂无双救了后，他就变成了聂无双的跟班跑腿。
    他经常偷偷在外收风，打探消息八卦，转头再告诉聂无双。
    “师兄，我收到风，有人要对你不利……”
    他在聂无双耳边小声说道。
    “谁？”
    聂无双微蹙眉头。
    对此，他早有预料。
    毕竟是十两银子，就连一些正式的武馆弟子都会眼红，哪怕是有着月例的弟子，每个月也不过二两银子不到。
    魏小贤摇了摇头。
    “我在入厕的时候，听到旁边有人提聂大哥你的名字，并没听清楚，也没看到是哪一个？”
    “哦！”
    聂无双点点头。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