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魂伞下,半张脸隐匿在幽暗之中,看不见那双容易让人沦陷的蓝色眼眸。
池影默默垂下眼帘,自嘲般弯起嘴角。
她那样好看的小脸,如今憔悴地不成样子,偏生眼角里面却还带着九分的倔强,剩下一分是看不太真切的,
楚楚可怜。
墨天畅心里不是滋味,
“妹妹,别怪哥哥无情!你是天牢重犯,我要是把你放了,必会开罪于魔君,到时候迁怒于整个冥族,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墨兄不必解释!我知道的,”池影的嗓音带着些沙哑,她咽了口口水,“你我不过是泛泛之交,萍水相逢而已。今日受你滴水之恩,他日我若能有命再见到兄台,定当涌泉相报!”
“池影……”
“你走吧!”
墨天畅后退几步,半个身体化为薄烟,他迟疑了一下,又走上前去,
“我虽然不能救你出去,但是我可以帮你捎个信给你的家人,让他们来救你!你告诉我姓名地址!”
池影抬头看着他,眼里流露出感激之情,“你去清南河军营,找……”
“清南河军营,好!找谁?”
“……”
池影嘴巴微微张着,欲言又止。
墨天畅催促她,“你快说啊!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等下被魔君发现就不好了!”
“能否劳烦墨兄帮我去一趟锁灵岛,找我的师父幻月仙君。”
“幻月仙君?你是月族?”墨天畅有点惊讶,
原来她是月族仙子,不是普通的兔妖。
他来不及细想,“不行!锁灵岛距离这里路途遥远,我就算现在过去,到时候你恐怕也被烤成兔干了!你刚才说的清南河近一些,快告诉我,我该找谁来救你?”
正说着,下方传来一些脚步声。墨天畅不敢逗留,他化烟而去。
来人是魔君无疾,还有跟在他后面的,医官高坚成。
无疾阴着个脸,双目冷戾地扫视着四周。
刚刚墨天畅走的时候,已经解开了狱卒的幻境。他们见到魔君,赶紧跪下来行礼。
池影闭上眼睛假装昏睡,暗中用瞳术观察着他们的言行。
“解药研制好了没有?”
高坚成面有难色,他哈着腰回话,“回尊上,药方还在研究当中。”
无疾瞪了他一眼,一股冰寒的魔气向他袭去,锁住了他的脖子。
高坚成脚一软跪在地上求饶,“咳,咳!尊上饶命!请听微臣解释!”
黑色魔气松开了,高坚成急急地吸了几个气,
“并非微臣无能,而是这人生得奇怪,半仙半妖!她除了自身的玄冰真气,还有两道真气在她体内,一火一木,三道真气看似不相容,又凝成一团护着她的灵元。微臣取血时,发现她血气不足且杂乱……”
无疾没有耐心听他长篇大论,喝道,“说重点!”
高坚成吓得直打哆嗦,“上次血魔大人抓她的时候,吸了太多的血导致她现在气血不足,不能够为尊上所用。”
“不能用?那还留着干什么!拖下去喂吾的魔犬!”
池影的心紧张到不行,她可不想今天就交待在这里,更不想成为恶犬之食,但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手脚被钉住,她现在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狱卒上前,两个人抓住池影,另外两个人抓住高坚成。
“尊上!”高坚成挣扎着,“尊上请在给微臣一点时间,我已经有办法了。”
“说!”
“您把她交给微臣,微臣带她回医馆去,用十八种药材浸泡,帮她恢复血气,扶正归元后便可再次取血!到时候一定为尊上解除顽疾!”
池影总算听清楚了,原来那丫的什么坏魔君,得了怪病要用她的血来治疗!
我呸!
她心中暗暗唾骂,卑鄙无耻!下流小人!
“好,我就再给你几天的时间!要是还弄不出来,你自己滚去犬舍!”
“是!是!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不会让尊上失望的!”
高坚成头如捣蒜,他从狱卒手里挣脱出来,心有余悸地坐在地上。
等喘顺了气,他一刻不敢耽搁,让狱卒连人带木架一起,把池影扛到了魔医馆。
一间十丈宽的大房子,中间是一个大药池,东西两侧摆放着几个高高的柜子,里面装满了药材。南边是药炉,北边是一面架子,上面放着医书。
池影被抬进药池里,水深至膝。
“不够,给我加!”
高坚成红着眼,发狠道,“把所有药材都给我倒进去!”
旁边的一个年轻医员问,“高医官,全部倒进去的话,会不会太猛了些啊?”
“你懂什么!叫你加你就加!哪里来那么多的废话!”
医员只能听令,他们把熬煮好的药水,再加上十几种补血生精的药材全部倒进药池里面,
水位越来越高,渐渐没到了下巴。池影只能仰着头,才能勉强呼吸。
高坚成冷笑,“怎么?不装睡了吗?”
池影手臂上的伤口泡在药水中,慢慢发皱。
药水是温的,额头渗出的汗却是冷的。
她拧着眉,慢慢睁开眼睛,冷冷地盯着高坚成,
高坚成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拿起桌边的药壶,把里面黑漆漆的药水倒在她头上,
“拽什么拽!你都死到临头了还敢瞪老子!”
药水从头顶一直浇灌下来,把池影的大半张脸都染成了黑色,
“哈哈哈哈,丑八怪!”
池影沉着气,任由他在边上肆意地狂笑,
她知道他不能拿她怎么样,如果她死了,他拿什么给无疾做解药!
只是当她听到“丑八怪”这三个字的时候,一向要强的她还是忍不住破防了,鼻子一酸淌下泪来。
逸逸!你在哪里?
她努力把眼泪憋回去,她还不能放弃!她相信他们一定会来救她的!
高坚成把药壶往地上一丢,刚才在无疾那里受到的气撒完了,他对医员说,“把人给我看好了!”
入了夜,高坚成在另外一边的房子里翻查魔医药典,只留了一个医员在池影这边看炉子。
窗外忽然刮进来一阵冷风,那医员“咚”地一声倒在地上。
一个黑色身影从窗户那里飘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