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笼罩了这片城市。
火焰在研究所里面奔腾着。
成为了这座城市唯一的光亮,大批的救援队正在往这里赶来,黄诚知道。
他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但是他仍然不走。
他要看着孩子们,让他们在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时间内能跟他在一起。
孩子们的身体正在化作源石粉尘消散,他们已经没法说话了,只是用着一种目光看着自己。
眼睛中饱含着泪水,但刚一涌出来就被火焰吞噬。
连带着黄诚的泪水一起消逝在这灼热的火焰之中。
当火焰烧到最旺之时,孩子们最后的心情消失在这罪恶的火焰之中。
黄诚转过身看向这被火焰淹没的研究所,他看到了很多研究器具被保存的很完好。
这些不该流传于世。
抱着这样的想法,黄诚再次启动了他的镭射炮又往整个研究所补了一炮,这一次巨大的火焰吞噬了研究所也吞噬了他。
这一次这里所有的事物都化作火焰,一丁点残渣都没有留下。
巨大的火焰灼烤着黄诚的身躯,但他好似没有感觉到这股温度一样,任由着这样的火焰熊熊燃烧自己的身躯。
终于他在火焰中看到任何东西都化为铁水之时,黄诚腿上开始发力,随后火焰散开的一片领域,地上的地板瞬间开裂。
黄诚从生存的火焰中脱离出来,奋力跳上了一栋大楼。
此时他的身上已不再是漆黑一片,经过火焰的炙烤,甲壳之前上面的炭黑已经消失不见,现在已经再次呈现出黄金般的颜色。
继续赶路,黄诚回到了自救会。
他已经有点不敢踏进了这片大门。
他觉得他没有脸面面见老师。
但他还是进去了,他看到了地上的粉尘以及上面残留的衣物。
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师,他用生命保护了孩子。
......
......
......
黄诚开始打扫了。
他将椅子桌子重新摆好,将养殖的花草重新浇上水。
将撕毁的书籍点燃,将完整的书籍重新摆放在书架上。
将孩子们的玩具重新摆在他们的床上。
将地板拖好。
......
他继续这样做,哪怕这并不能改变些什么。
也许是愧疚,也许是不敢面对,又或许两者都有。
两三个小时之后,黄诚将这间屋子打扫完毕,将老师的遗骸收好装在特制的箱子里面埋入了后花园中。
事情做完天还没有亮,黄诚看向钟表,正好12点整。
黄诚没有停留,他打了个电话给一个人之后便离开了。
他想要把这一整片区域买下来。
无论花费多少钱财......
黄诚回到了公司。
在公司的顶楼当中,他喝着酒,望向隔壁那座黑掉的城市。
或者说在看向黑暗中燃烧起来的一处地方。
他继续喝着。
这时候杰卡利走了进来。
老板这是怎么了?
杰卡利一时间发现老板有些阴沉,好像有一种伤心的情绪,同时发现老板还看向某个地方。
他也顺着老板的视线看那处地方。
那是一片被火焰燃烧的地方,在一片黑暗的城市中格外扎眼。
刹时间他明白了,隔壁城市的火和停电跟老板可能脱不了什么关系。
当然他并不会指责什么,自己只是一个做事的。
就算老板把隔壁城市全炸了,也不关他什么事。
杰卡利搬过一张凳子坐在黄诚的旁边,一同看向隔壁城市那无边的黑夜。
这时候黄诚将一瓶酒递给了杰卡利。
“陪我喝一杯。”
“行。”
年轻的大叔并没有推辞,他拿出一个酒杯自顾自喝起来。
说实在的,黄诚自从穿越到这里来,加起来年龄也没有杰卡利大,在平常生活中,杰卡利更像一个长辈一样的身份。
虽说有着上下级关系,但这个身份又不同平常的长辈一样。
所以杰卡利一下子看出来了黄诚心中的不快以及郁闷。
这时候杰卡利知道不应该主动说话,让他自己一个人发泄就好。
酒过三巡。
当一瓶啤酒喝完之时,黄诚突然问杰卡利:
“你说,为什么这边大地上的人们总会纠缠不休,为什么总会认为高人一等?”
“抱歉,我不知道。”
是啊,杰卡利怎么知道呢?
他不是哲学家,也不是学者,他或许能称为是一个科学家,但这方面他确实不懂。
“那么你说,为什么这里的穷苦人总会互相残害呢?”
杰卡利看着眼前的酒杯沉思了一下,然后缓缓的回答道:
“他们在故意蒙着被子装傻子。”
蒙着被子装傻子,不想接触外面的真实也不想反抗。
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真正的傻子。
无非就是故意装出来的傻子。
在自己的世界中残害着自己的人,哪怕上面有人在看着他们,哪怕身处古罗马斗兽场一样,与更加凶猛的猛兽搏斗,却不敢看上高台上的人们。
“杰卡利,如果你的妻子和女儿被绑架了,你会怎么样?”
杰卡利在脑海中试想一下这样的情况,他发现一种恐怖的事实,随后他回答道:
“如果我的妻子和女儿平安无事,那么我会将绑匪直接杀死,给他一个痛快。”
“如果将我的妻子和女儿杀死或者让他们受了伤,那么会将绑匪和所有参与进来的人都残忍的折磨而死,连同他们无辜的家人。”
“没有什么原因,我就是想这么做,如果我的女儿和妻子都死了,我会自裁。”
听到这样的回答,黄诚再一次举起了酒杯。
砰~
两只酒杯碰撞的声音回荡在这空旷的办公室中。
两个男人还是看着黑暗中的另一座城市,还在默默的饮着酒。
自己在愤怒中发射这个激光炮一定伤及了无辜,有可能别人正在做的手术,然后突然停电,可能就这样丧失一条生命。
但那又怎么样呢?
罪魁祸首是他吗?
当然不是。
是他又怎么样呢?
他想他已经不再郁闷了,黄诚伸了个懒腰。
随后在他的视野中,研究所的火光慢慢的变小了,也许是被扑灭,也许是没有东西可烧了。
快到黎明的时候,那边城市的灯光还是没有亮起,只不过有几处地方亮起了微小的灯光。
他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也不想知道。
终于阳光出现了,阳光照亮了两边的城市,这一次城市不再需要灯光。
但在某些阴暗潮湿的角落。
这些地方仍然没有光亮。
黄诚看向挂在墙上的日历。
他发现自己正处于春天的尾巴上。
春天快过去了。
太阳即将到最灿烂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