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
    聂桑窈微微挑眉，神情淡定。
    “……抱歉，我不会跳舞。”
    万蛊寨族人能歌善舞，可独舞只为自己和心悦之人、物而跳。
    她亦是如此。
    不是什么人都配看她跳舞的。
    苏枕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实在是看不出有撒谎的痕迹后，面露不解。
    “见你身形窈窕，柔美中却不失韧劲，该是个习武和跳舞的两不误的好苗子才是。”
    没成为守塔人之前，他便是个喜好风流韵事的，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舞之一途他并不算擅长，可却是喜好观赏，常年下来，也练出了几分眼力。
    谁跳得更胜一筹，哪个动作怎么才能做到最好都能说出些门道来。
    打一照面，他甚至都能知道这人会不会跳舞，且十之八九不会猜错。
    苏枕不觉得自己会判断错误，可眼前这姑娘又实在淡定……
    聂桑窈见他目光怀疑，于是起身一礼。
    “前辈见谅，小辈对跳舞实在不擅长……您若不嫌弃，小辈可否以一套刀法代替？”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若是前辈这里有其他的兵器，长枪、鞭子什么的不拘类型，晚辈都可以耍一耍的。”
    闻言，苏枕摇头浅笑，如玉的面上流露出几分无奈之色。
    “我这里是风雅之域，你那些刀法长枪可入不了我的眼。”
    他说话时还是温润柔和的，可他接下来的话却显露出属于一域之主的淡漠与专断。
    “我说考验是舞，便不会更改，你只管跳就是了，跳得好不好、能不能让你通过，我自有决断。若你执意不跳，我很愿意这荷塘里多出一朵粉荷——或是多出一块肥沃的花泥也未尝不可。”
    聂桑窈抬眸，在此刻才清晰的看到对方眼底总是含着的笑意之下，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霸道。
    是了，他可是守塔人，哪里会如表面一般温和好说话呢？
    就连表面上看起来摆烂随性的金葵歌，眼中都带着十分明显的高傲。
    只是她太想离开这里了，所以才不得不耐着性子陪他们说两句话。
    聂桑窈看了一眼尚有耐心等她考虑清楚的守塔人，又看了一眼随风摇曳的荷花，想都没想的选择坚守自己的底线——
    坚守小命比大部分原则都重要的底线。
    一边在脑海里筛选要跳哪支舞，她一边很硬气的点头同意。
    “好的前辈，我马上跳。”
    看她表情还以为要誓死不跳的苏枕：……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聂桑窈开始抻筋准备，心想这一届后辈比他们那一届软多了。
    那些人要不是因为骨头硬还死犟的要面子，也不会都折在这风雅里，连第三域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将断山河放在一旁，简单活动了一下后，聂桑窈也确定了自己要跳的舞。
    她手捏花指，端好架势，微风撩起额前碎发，背后的万里荷塘衬得她愈发灵动。
    苏枕一拂衣袖，凭空变出一张矮桌，桌上还有两只杯子和一壶冒着热气的清茶。
    他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捏着茶杯品了一口后，便静静地看着聂桑窈开始跳舞。
    变故就在此刻发生！
    聂桑窈才落下手臂，便见天突然一下便的昏暗起来。
    她抬头，只见之前挂在天上的红日被突然出现的黑云遮盖，纯白的天幕一下子黯淡下来，周围的光线只能勉强让人视物。
    “前辈，这是……”
    “怎么了”三个字还没说出口，一道碗口粗的紫雷在天边突然炸响！
    随后雷霆滚滚，轰隆声不绝于耳！
    几息间，紫色的雷电照亮整片天幕！
    苏枕几乎是在雷声响起的那一刻便马上起身，手中的茶水洒落，洇湿了胸前的衣服。
    向来淡定从容的神色在电光的明灭下崩裂，带着显而易见的震惊与惧怕。
    是的，惧怕。
    上一任守塔人说过，除去最简单的第一域，在其他仙域里，守塔人是主宰，有权力决定整个仙域的面貌。
    也就是说，第二域及以上的仙域可以根据守塔人的意志而进行改变，所以每一任守塔人的考验其实都不太一样，守塔人只要保证核心的东西不改变，其他的考验其实是随意的。
    至于为什么富贵域不可以，苏枕猜测是因为那里是前来历练的人经历的第一关，只是为了让他们对仙域有一个初步的了解而设立的，自然不能太难，为了防止守塔人无意识下增加难度，所以干脆就固定了形式。
    身为守塔人，他们能在仙域里控风降雨，能改变山川地貌……可无论他们的权力与能力有多大，有三件事是不能做到的。
    一是凭空创造生灵。
    二是自己离开这里和帮助闯关者离开这里。
    三是……
    他抬起头。
    ——三是召唤雷霆。
    雷霆代表着天的警告与惩罚。
    只有天道能降下雷霆。
    那么问题来了，天道为何要在此时对他降下雷霆？
    还是这么大阵仗的雷霆！
    他一没违反守则，二没打算逃走……祂为何要警告自己呢？
    “前辈，出什么事了吗？”
    聂桑窈见他也一副意料之外的样子，突然有些担心桃林里的小伙伴。
    萧瑟能引雷不假，可引不出这种程度的雷霆。
    “桃林里没事吧？”
    苏枕想了很多，此刻听到她说话才猛然回神，僵了一下后复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桃林没事。”
    因为有事的可能是他。
    闻言，聂桑窈松了口气，光线昏暗，倒是没注意他的神情。
    她看了看还在打雷的天，又看了看苏枕，语气有些不确定。
    “那，我继续？”
    话音落，原本快要弱下来的雷声一下子突然增强，震耳欲聋。
    聂桑窈被吓了一下，以为是苏枕做的，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前辈？”
    听着一声比一声响的雷声，苏枕沉默了。
    所以她真是天道的亲闺女吗？
    不用参加考验就算了，现在就连跳个舞都不舍得吗？
    就一支舞而已，至于降下雷霆来威胁他？
    他在原地默默破防了很久，最终幽幽一叹。
    “算了，你别跳了……碰上你算我倒霉。”
    这句话说完，雷声停顿一下，而后明显开始减弱。
    苏枕：……明明猜对了，可我还是好气哦！
    啊，最恨关系户！
    尤其这个关系户不是他也就算了，他还是被关系户针对的那个！
    看着用眼神骂人的苏枕，聂桑窈一脸懵。
    不是，你自己打雷玩儿还给自己打生气了？
    那你朝我撒气干嘛？
    她很像软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