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何花只是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似乎觉得自己在做梦,没有第一时间惊疑何肆为何从那月下台中走出。
她到底不是何叶那憨傻莽撞的性子,不至于落了手中祭奠用的香烛,确定眼前之前就是何肆后,何花也是眼眶通红,快步跑了上去,哪管什么光天化日,男女授受不亲,一把抱住何肆,双臂紧紧箍着,好像要将他嵌入自己软腴的身子。
何花如泣如诉道:“你终于回来了。”
何肆僵直的身体也是缓缓融化在这软玉温香之中,他伸手抱住了何花,只是轻声道:“我好想你。”
此话入耳,何花难言的情绪迸发出来,身子簌簌发抖,何肆一走三个多月,她们从小长在一起,从来就没分开过这么久的时间。
直到这次分开,何花才真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好像真就离不开他了,不只是习惯而已,每日提心吊胆,牵肠挂肚,没有一日不想他的。
李舒阳不知何时又回到了门前,仔细打量这眼前配有双刀的何肆,就说怎么这么熟悉呢,原来是未来姐夫啊。
自己这未来姐夫看起来也是深藏不啊,居然还是个六品力斗高手,自己是伪五品小宗师,真要计较一个武功高下,不分生死的话,估计就是半斤八两。
按照美人师傅的说法,六品五品的界限并不模糊,就看一个气机和肉身如何反哺七魄,而伪五品就是六品的肉身底子没打好,只能依靠气机哺育七魄。
自己根基不算扎实,但在没有武道六品划分之前,也不算是走捷径了。
“咳咳……”李舒阳的咳嗽声出现,打断二人的耳鬓厮磨。
何花的脑袋架在何肆肩头,看见亲弟弟就站在不远处的大门口,她脸皮薄,当即止泪意,满脸羞红,松开手,脱离了何肆的怀抱。
何肆也是有些无奈地转过身,自己看向李舒阳,两人对视一眼,各有思量。
何肆心道,“这李舒阳果然已经是伪五品了。”
比何肆大一岁的李舒阳走上前来,却是带着些促狭笑道:“好久不见啊……姐夫!”
何花闻言面色更红,她嗔了弟弟一眼,害羞道:“你瞎叫什么呢?”
何肆也是有些不自在,对着李舒阳说道:“叫我名字就好了。”
李舒阳点点头,没有说起刚刚的事情,两人算是心照不宣。
何花在弟弟面前忍住想要挽手何肆的冲动,眼含春水望着何肆,小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何肆笑了笑,“就今天上午。”
何花有些嗔怪道:“那你也不知道来喊我说一声?”
何肆解释道:“爹说今天叔婶家祭祖,交代我不好上门打扰,所以才没立刻来看你。”
何花点点头,父亲处事永远都是尽可能周到的。
“那你现在怎么又来了?”
何肆当着未知根底的李舒阳的面甜没有老实交代,而是半真半假、言蜜语道:“想你了,没忍住。”
这下何花连耳根都泛起了荷花红。
她有些羞赧,想着马上就要开始祭祖了,也不好留何肆,就柔声说道:“那你先回家吧,我等等也回去了。”
何肆有些犹豫,想着来都来了,不和叔婶打个招呼似乎不太好。
李舒阳上前几步,接过姐姐手中的香烛,倒是有些会来事儿道:“姐,人家来都来了,哪有往外赶的道理啊?”
何肆却是看到李舒阳手中戴着一枚的金镏子,和他手中姜桂楼的那枚制式很像,但有些区别,没有錾刻菊花,而是只有一个密密麻麻刻着梵文。
何肆自然不懂梵文,不知道上头刻着的乃是《佛顶尊胜陀罗尼咒》,能净除一切众生十恶罪故,能救一切地狱畜生饿鬼阎罗趣故。
这枚金镏子是尊胜楼发给贵客的身份证明。
何肆眉头微皱,这个比自己大一岁,未来却是会成为自己小舅子的李舒阳,来头也不简单啊。
李舒阳注意到何肆的目光,扬了扬手,笑道:“就是个心经戒指,铜的,五十文买的,为这事儿我娘还念叨了我好久乱花钱呢。”
何花没好气道:“可不就是乱花钱吗?”
李舒阳从美人师父那边得来了这枚可以自由穿行尊胜楼的金镏子,却和母亲说是路边摊买的,马念真为人虽然精明,却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这辈子都没经手过几次真金,也就听信了儿子的话。
何肆有心试探,抬了抬手,笑道:“巧了,我这边也有一个戒指,制式都一样,说不得还是同一个地方的呢。”
李舒阳看着何肆手上戴着的錾刻菊花的金镏子,稍稍凝眉,这未来姐夫显然话里有话啊,这不会也是四楼二洞某处的戒指吧?
两人都是有些好奇对方的实力和身份。
何花是知道何肆手中镏子来路的,却还以为是原来那一枚,被何肆这么一说,她也是带着些狐疑地看着自己弟弟。
李舒阳假意探头看了看,一边装傻充愣,一边往院子里走,“还真是,除了錾刻几乎一样诶,不过你这个肯定不值五十文,毕竟只有一朵菊花,做工比我镏子上我这么多字要简单多了。”
何肆笑了笑没有说话,跟上了他的脚步,这其实是何肆第二次来这居仁小院。
居仁小院的前厅已经摆着一张四方桌,已经有六道菜肴端上台面,面朝大门的一面不放条凳,另外三面摆好凳子,每一面都摆上四只小盏四双筷子。
李哞瞎忙碌着,有些精益求精地将筷子首尾对齐,尾端都是露出桌面一些。
这个木匠倒是有些匠人气,做事一丝不苟。
李舒阳从进门就大喊道:“爹,何肆来了。”
李哞闻言瞬间转头,看到腰佩双刀的何肆,微微愣神,这小四,三年不见,怎么换了一副江湖武人的打扮?
何肆叫了一声“李叔”。
李哞顿时喜笑颜开,又是不知道如何招呼,他真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性子,半辈子和木头打交道,端的是木讷无趣得很。
马念真还在厨房烧菜,没有妻子在身边帮腔,李哞见到何肆这个未来女婿也是拘谨,心情不比何肆坦然多少。
他干笑一声,问道:“小四,你可算回来了,这么长时间,你去了哪里啊?”
何花帮着何肆回答道:“他去山东舅舅家探亲了。”
这是何肆不在这段时间,何家一致对外的说辞。
何肆闻言微微一愣,这何花怎么知道的?还真是未卜先知了?
何肆却也不笨,反应过来后马上笑道:“是啊,我去了趟山东道泰安县,舅舅很热情好客,我就多留了些日子。”
李哞又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是傻笑道:“探亲好,探亲好啊。”
白日几乎不怎么下楼的曲滢听到何肆回来的动静,小跑着下了楼,插入两人中间,恭恭敬敬站在何肆面前,模样乖巧驯服道:“婢子曲滢,见过四爷。”
何肆这才确定了她的身份,是妹妹。
何肆有些不知所措地点点头,又是苦笑道:“曲滢姑娘,可别叫我什么四爷,我担不起,我也从不敢把你当成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