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说，她其实知道钟强想杀杨军。
    “之前打电话的时候，他跟我提过这事，一开始我以为他只是说说的，但他提了很多次，我就知道，他是认真的。昨晚上我们打电话的时候，他又提了，我一直在劝他，让他别那么干，后来他答应了，我没想到，他最后还是那么干了。我根本来不及阻止。”
    “钟强为什么一定要杀杨军？”
    “因为杨军打了他，他一直咽不下那口气。”
    “就因为这要杀人？你觉得我们信吗？周敏，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肯说实话？”
    “还……还有个原因。”
    “是什么？”
    “就是……钟强他……他说……”周敏似乎是有点难以启齿。
    “他说什么？”
    “他……他说他一直忘不了我，说要我跟杨军离婚跟他在一起。”
    “你怎么说的？”
    “我当然拒绝了，杨军对我很好，我们又有了女儿。但他就是不肯放弃，说我不跟杨军离婚跟他，他就杀了杨军。”
    “那这事你跟杨军说过吗？”
    “没有，我不敢，我老公本来就一直很介意我跟他以前的事，要是说了，我老公肯定会去找他拼命的。”
    “那他杀了你老公，你就会跟他在一起了？”
    “不会。”
    “既然不会，那他为什么还要杀杨军？”
    “他说就算我不跟他在一起，也不能跟杨军在一起。”
    这么听来，钟强的性格似乎很偏执。
    自己得不到的幸福，也不想别人得到。
    “所以你之前说的那些，也是钟强让你那么说的？”
    “对，他威胁我，我害怕。”
    周敏这回说的，倒是有些符合逻辑了。
    但李队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好像事情发生之后，周敏的情绪一直比较平静，自己老公被杀了，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过。
    她嘴上说害怕，但全程基本上都没有慌乱的神色。
    虽然有时候说话结结巴巴，但那明显不是因为情绪，而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问题。
    整个人看不出一点被胁迫的模样。
    李队想起之前走访邻居的时候，大家都说杨军跟钟强没有交集，老杨也说自己儿子并不认识钟强。
    那他是怎么找到杨军家的？
    要知道，他们住在西郊苗圃一带，那一片的房子也没什么门牌号，房屋的排列也不规则，除非钟强以前去过他们家，否则不可能那么精准的找到，尤其是晚上。
    “周敏，钟强去过你家吗？”
    “怎么可能。我跟他也就打了几个电话，我们面都没见过。”
    “那你是跟他说过你住在哪？”
    “没，我没，我跟他说这干嘛？”
    周敏应该是担心别人误会她跟钟强的关系，急于澄清。
    但这一否认，却反而露出了破绽。
    “既然他没去过你家，你也没跟他说你家地址，那他是怎么找到你家的？”
    “这……”周敏一下词穷，她没想到，李队会在这等着她。
    但她还想挣扎一下：“他可能……可能是找人打听的吧。”
    “哦是吗？那我们去问问他，是跟谁打听的。”
    李队一听就知道周敏在瞎扯，这种事，只要找钟强对质一下就行了。
    周敏的嘴简直比金刚钻还硬，她咬死自己没告诉过钟强，不知道钟强是怎么知道的。
    之后李队再问她什么，她要么装傻说不知道，要么干脆不回答。
    两位队长没想到，周敏看着挺柔弱，却这么难对付。果然上过大学就是不一样。
    但她越是这样，就越显得可疑。
    不过没关系，再去审钟强，就不信这两个人一样嘴硬。
    再次提审钟强，李队就告诉他，周敏都交代了。
    “她说了什么？”钟强想试探。
    “你觉得她会说什么？”李队也不傻。
    “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我告诉你，她交代了你为什么要杀杨军。”
    “她真的说了？”钟强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李队。
    “她为什么不说？她还说，是你缠着她，不肯放过她，她说她不想跟你在一起，你就要杀她全家。”
    钟强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李队继续：“钟强，人家小夫妻好好的，你为什么一定要横插一脚？因为你的一意孤行，现在周敏和她女儿成了孤儿寡母，你让她们往后的生活怎么过？你怎么那么歹毒？你以为杀了杨军，周敏就会回到你身边？你别痴人做梦了。周敏说了，她恨你一辈子。”
    “她……她真是这么说的？”钟强有些愕然。
    “不然呢？你把人家老公杀了，她不恨你恨谁？不仅她会恨你，她的女儿长大后知道是你害的她那么小就没了父亲，也会恨你。因为你的一己私欲，毁了一个好端端的家庭，你最后得到了什么？你会得到法律的严惩，还有，你的名字会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不是这样的。”钟强突然大吼。
    “那是什么样的？”李队盯着他。
    看来，这一招激将法十分有效，钟强终于绷不住了。
    “我……我没有。”
    “没有什么？”
    “我没有缠着周敏。”
    “那你为什么要杀杨军？”
    “我是……我是……我就是因为被他打了……”
    “对啊，就是因为你缠着周敏，杨军才要打你。”
    “这……这也是周敏说的？”
    李队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他。
    钟强表情很纠结，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队决定乘胜追击：“钟强，既然你说你没有缠着周敏，那你来说说事实是什么样的？现在我们给你机会说。”
    钟强还是犹豫着。
    ”钟强，你杀了人，应该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现在就看你的态度，你应该听过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吧？你就不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听了这句话，钟强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他应该是心动了。
    但他好像还是担心什么。
    李队又问：“你是有什么顾虑吗？”
    钟强看着李队：“如果我说了，周敏会受到牵连吗？”
    想不到，他依然还在为周敏考虑，这哪里像周敏口中说的威胁要杀她全家的样子？
    “周敏她参与杀人了吗？”李队问钟强。
    “没有，人是我杀的，火是我放的，跟周敏一点关系都没有。”
    “既然她没有参与杀人，那她应该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嗯。”钟强点点头，“那行，我说。我是让周敏离婚跟我在一起。因为那孩子，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