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在暴雨中疾驰,狂风混合着雨水,拍打在前挡风玻璃上,密集的噼啪声如钢琴奏响。
275公里的时速,让引擎的咆哮声,几乎盖过了车外的大雨声。
驾驶着轿车的中年男人,双手紧握双方盘,右脚用力将油门踩到底,青色的血管在眼角周边暴起,仿佛躁动的细蛇,那双瞳孔更是宛如镀上了一层金辉,爆发出炽热而滚烫的光芒,死死地盯着前方。
“坐稳了,儿子。”
男人扭头望向副驾驶的男孩,坚硬如铁的神情,好似融化了几分:“别怕,有我在。”
略带磁性的声音,安抚着男孩内心的恐惧,抹平了一丝不安。
然而,以时速275公里狂飙的黑色轿车外面,那深邃幽暗的黑夜深处,好似有什么未知的东西正在接近,一道又一道的黑影,在大雨的掩饰下,悄无声息的仿佛幽灵一样,隔着沾满雨水的车窗,居高临下的凝视着车内的二人。
尖锐的指甲在铁皮车门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声音,清晰可闻。
转而变成了拍门,由轻到重,直至整辆轿车砰砰作响,而远处还有更多的黑影,成百上千道从四面八方涌来,不知有多少,沉默的站着,用冰冷而残忍的目光,审视着车内的两个人。
忽然,男孩痛苦的抱着头,蜷缩起来。
旁边的男人分出神来,伸出大手抚摸着男孩的头发,粗糙的手掌让男孩有些茫然,但他却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不知是悲哀,还是欣喜的复杂眼神,静静地注视着男孩。
“系好安全带,抓稳了。”
男人话音落下,猛地一脚踩下油门,同时猛转方向盘。
轮胎和柏油路面剧烈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噪音,卷起雨水飞溅,哪怕隔着窗户,男孩仿佛都能闻到,那股轮胎烧焦的臭味,而紧接着车辆猛然横甩,以漂移的方式撞向了那些黑影。
数吨重的车身将黑影扫飞出去,撞击了高速路旁的护栏上,金属护栏顿时被撞碎。
男人再次猛打方向盘,努力控制车辆重心,以不至于发生侧翻,油门踩下的瞬间,这辆黑色轿车的引擎再次发出咆哮,仿佛古代势不可挡的战车,裹挟着千军万马般的气势,撞向了阻拦在前方的无数黑影。
砰砰砰砰砰.
男孩原以为,那些犹如幽魂一样的鬼影,是不会发出惨叫的。
可事实却好像不是那样,鬼影在惨叫,声音异常尖锐嘶哑,被黑色轿车或是撞飞、或是碾碎,血肉和骨骼卷入轮胎,当车辆压过它们的身躯时,里面不断在震动,一股股浓郁的鲜血,被远远地抛飞出去。
黑色的轿车横冲直撞,在男人精湛的操控下,像是一头蛮横的钢铁巨兽,将试图阻拦在前面的黑影,全部都给暴力碾碎至渣。
隔着车窗,看着外面发生的这些,男孩彻底被震惊到了,他目瞪口呆的看向了旁边的男人,欲言又止。
“别怕,那些东西不是人,是死侍。”
男人嘶哑的道:“它们没有公民权,所以不用担心法律制裁。”
哪怕面临如此危险的境况,男人的语气依旧很轻佻,虽然他的表情很凝重,但却用类似玩笑的话,来安慰着旁边的儿子。
然而,就在下一瞬。
漆黑如墨的铅色乌云中,被一道刺眼的雷霆撕裂。
接踵而至的便是,好似要贯穿耳膜,将天穹震碎的暴雷轰鸣声,密集的闪电在暴雨中,伴随着某种存在一同降临了。
坚硬的柏油马路被闪电劈碎,灼热的高温令雨水蒸发。
男人用力踩下了刹车,刺耳的尖啸声中,黑色轿车猛地减速,斜着滑行了出去,最终停在收费站前。
在刺眼的白光中,狂风中好似传来悼念声,威严而庄重,宏大而悠扬。
周遭那些看不清的黑影们,纷纷虔诚的跪在地上,头颅紧贴地面,匍匐而卑微,像是在恭迎着伟大的存在一样。
沉重的嘶吼着,伴随着金属磕碰地面,发出的敲击声,从那片刺眼的白光中逐渐接近,一道如山般高大魁梧的影子,仿佛从远古而来的高贵骑士,一步步的接近着他们。
轰隆!
闪电将昏暗的夜色划破,带来了光芒,照亮了来者。
从无垠的黑暗中,伴随着闪电降临的,是一匹魁梧如山的纯白骏马。
它披挂着金属错花的沉重甲胄,白色皮毛晶莹如玉,流淌着淡淡的辉光,八条雄壮的蹄足踩踏间,坚硬的柏油路面像是豆腐,被轻而易举的踏出一个又一个凹陷,马脸上带着面具,在每次雷鸣般的嘶吼后,从鼻孔中喷出电光般的碎屑。
而坐在马背上的黑色阴影,全身穿着暗金色沉重甲胄。
雨水为甲胄镀了一层细微的光芒,脸上那张描绘着威严的铁面,金色的瞳孔仿佛一颗恒星,释放出的光芒照亮了四周。
八足骏马,长枪,暗蓝色风氅,独目种种特征表明了他的身份。
他是独眼,是至高神,是真理的化身。
是众神之父、是魔法之神、是战争之神。
他有很多名字,亦如风有无数种称呼,他是.众神之王,阿尔萨斯神王――奥丁!
男孩曾在课外读物上,读到过他的神话故事,北欧神话之主。
“下车。”
男人拔出车门里的漆黑长刀,牵着震惊中的男孩走下车。
“觐见吧,人类!”
雨幕中,奥丁不怒自威的低沉声音,甚至盖过了闪电雷鸣。
“我知道你要什么,东西给你,能放我们离开吗?”雨水打湿了男人的发丝,他睁着眼睛,直视雨幕中巍峨的神灵,挡在男孩与奥丁之间,那笔挺的脊梁,像是宁折不弯的钢剑。
好帅男孩从未觉得,他父亲像现在这样帅气。
“我将许诺你们生命。”
奥丁平淡的说道。
“嗤,变得跟这些死人一样?”
男人嘲笑的望着周围,那些匍匐在地的黑影。
“不,你们的血统更优秀,会更加强大。”
奥丁说道。
“这么说,就是没得商量咯?”
男人叹了口气,转而俯下身来,在男孩耳边轻语了几句。
男孩愣住了,呆呆的望着父亲,但换来的却是一个背影,他只能默默地来到车后座,取出了那个手提箱,走过去交给了男人。
“还记得我刚才跟你说的吗?”
男人接过手提箱,对男孩轻声说道:“现在,是时候了跑!”
最后一个字,他突然吼了出来,然后将手提箱扔向了奥丁。
男孩想都没想转身就跑,像是发疯了一样,但那些黑影却像是嗅到了血腥的鲨鱼,半数朝着手提箱而去,半数朝着男孩蜂拥而去,它们的速度很快,但形体却很扭曲,看上去真如鬼影一样。
“我让你们走了吗?!”
男人猛然旋转,长刀带起刺眼的弧光,将周遭雨水切断。
骨骼在刀锋下断裂,血肉被切开的声音,混在暴雨里面,黑影发出的哀嚎声此起彼伏,男孩更加不敢停下脚步。
他扑进了车内,扭头望向了雨幕。
然而,就是这一眼,却令男孩铭记了一生。
在高架桥的尽头,那片始终被黑暗所笼罩着的天边,此刻好似掷入了巨石的湖面,乌黑如墨的浓云在剧烈翻涌。
高高跃起的男人举着刀,仿佛势若千钧,劈向了骑着八足骏马的奥丁。
而奥丁高举着世界树枝打造的神器,一道道金色流星如闪电灌注其上,爆发出了耀眼的光辉,就在二者即将交锋的一刻,却好似因某种力量,而被按下了暂停键,包括雨水都停在了半空中。
奥丁的独目中,爆发出耀眼金光,注视着翻滚的云层。
轰――!!!
乌黑如墨的云层,被强横的力量撕碎。
覆皮双翼将翻滚的云层撕碎,紧接着源自神话中的生物出现了,那是一头通体呈灰白色的巨龙,表面鳞片铭刻着复杂而神秘的符文,的眼眸是淡金色,瞳孔竖直,澄澈而明净,好似倒映着众生的思绪,蕴含着汪洋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