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令安沉思片刻,摇了摇头,道:“五皇子一党在朝势力强盛,就算要对付娴妃娘娘也不会选择将人掳走,此乃险棋。若换成我,我不会这么做。”
闻言,林破南凝眉道:“那会是谁呢?会不会是三皇子?”
说起三皇子,萧令安想起那日咸宁帝给林破南和三皇子赐婚一事,不由得皱眉问道:“玉郎,我有一事相问,你能否如实告知?”
林破南直起身子,睁圆了眼睛,“你我之间何须客气,你问便是。”
萧令安抿了下唇,方缓缓道:“那日宫宴,若我未站出来,你就同意了皇上的赐婚?”
林破南垂下眼,略显尴尬的点了点头。
“是因与我置气?”
“也不全是。”林破南实诚地说。
萧令安想了想,小声道:“是不是皇上有意立娴妃娘娘腹中胎儿为太子?”
林破南抬眼看向萧令安,眼底尽是惊艳之色,他居然一下就猜到关键。
“是。”林破南肯定的回答。
“姐姐的孩子还未出生,若是公主还好,若是皇子,宫中其他人必定容不下。
姐姐只盼腹中孩子平安长大,并无争储之心,所以皇上将我指给三皇子。
如此一来,待皇上百年之后,姐姐和她的孩儿方能平安。”
萧令安垂着眼,摩挲着林破南掌心安慰:“所以有人狗急跳墙。”
林破南听了,手心一紧,“是三皇子所为?”
萧令安垂眸看着林破南紧绷的双手,轻轻揉搓着,缓缓道:“他的可能性很大。原本你同意皇上赐婚,他的太子之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如今我和你的关系当众公开,若娴妃娘娘诞下的真是皇子,那皇上定会给我俩赐婚,扶持小皇子成为太子。”
林破南疑惑,皱眉道:“可是姐姐肚子里是男是女还是未知,三皇子怎会如此着急,现在就下手?”
萧令安捏了捏手,沉思道:“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也不知姐姐有没有受到伤害。”林破南低叹一声,“姐姐是宫妃,为了她的声誉着想,不能大张旗鼓的找寻。敌人在明,我们在暗,该如何是好。”
林破南脑中思绪纷乱,人一着急就失了神没了主心骨,她抓着萧令安的手直发抖。
一想到姐姐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她就全身冷汗直冒。
萧令安拍着她的手安抚:“玉郎,我知你担心娴妃娘娘,但你现在必要冷静下来,别慌了神。仔细想想除了宫中的人,还有什么人对娴妃娘娘不利。”
“你说的对,我不能乱,我不能乱。“林破南嘴里念叨着,脑中思绪飞转。
沉思了片刻,林破南倏地看向萧令安,“子宁,你说会不会是谢哥哥?”
“谢鸿?”萧令安眉头微皱,他差点忘记了这人,“他不是回了西境?”
他一直派人关注谢鸿的动向,他并没有收到谢鸿的回京的消息。但不排除谢鸿换了其他身份,乔装回京。
林破南道:“谢哥哥确实在西境,我前往西境迎亲时去找他,谢宅的管家说他去了榆城。
我从沙州启程回来,他还托管家送了生辰礼给我。礼物是他想借我的手送给姐姐,我便转送给了姐姐。”
萧令安认真想了想,试探道:“十六年前,娴妃娘娘与谢小侯爷情投意合,林谢两家都交换了庚帖。
按理说,皇上再昏聩,也不可能夺臣之妻,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闻言,林破南一脸茫然。
她那时年岁小,父亲和姐姐商量事情都会避着她。
她如今也没想明白父亲当年怎么没有抗旨,眼睁睁看着姐姐入宫。
父亲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若真是为姐姐着想,他定会和皇上据理力争。
除非……
“子宁,”林破南忽地紧紧抓住萧令安的手,声音颤抖道:我姐姐可能是自愿入宫的,她是自愿入宫的。”
“姐姐与谢哥哥两情相悦,她怎么可能会自愿入宫呢。”
林破南不敢相信自己心中猜测,不停摇着头,喃喃道:“她怎么可以自愿入宫呢,谢哥哥那么爱她,谢哥哥明明那么爱她……”
她怎么也想不通。
如果当年姐姐不是被迫入宫而是自愿入宫,那谢鸿岂不是恨姐姐?
她忽然想起一事,着急道:“子宁,还有一事。谢鸿与三皇子关系匪浅,当年我曾见他与三皇子把酒言欢 ,感情甚好。”
闻言,萧令安一惊。
如果谢鸿和三皇子是好友,那就能说通了。
他有条不紊地分析道:“若谢鸿和三皇子是好友,那他们之间定是交易了什么。
娴妃娘娘出宫带了那么多侍卫,就算当时街市因着火一片混乱。
这么大一个人从马车里被掳走,不可能一个侍卫都没发现。
那只有一个可能,三皇子助谢鸿掳走娴妃娘娘,谢鸿助三皇子夺位。”
“夺位?”
林破南不可置信地看着萧令安,“可是谢鸿如今的处境,他怎么会有能耐助三皇子夺位?”
萧令安神情微凝:“玉郎,看人不能光看表面。谢鸿表面是商人,你岂知他没有其他身份。
惊艳才绝,邺京人人称颂的谢小侯爷,又岂是你我能轻易看透的。他在西境耕耘十六年,还将生意做到了西戎。
哪怕大周与西戎交战时,唯有谢鸿的商队能自由出入西戎,可见其能耐。”
林破南疑惑:“子宁,你怎会知道这些?”
萧令安敛眉:“我对他的怀疑从未停止,所以一直在调查他。”
林破南听了,沉默起来。
萧令安曾和她说过谢鸿与西戎人来往甚密,杨律的死可能也与他有关,只是她心底下意识的不愿相信。
她起身站起来:“子宁,如若真如你所说,那皇宫必定有场大乱。
姐姐失踪,皇上必会阵脚大乱,宫中禁卫军大部分都被皇上派出来找人。
皇宫防守薄弱,若三皇子真要逼宫,五皇子一党也必定不会闲着。
你是五军营总督,手握重权,三皇子和五皇子都要忌惮你几分。
他俩若要逼宫,必定先解决你,阻止你勤皇。你自己要小心些。”
“我知晓。”
萧令安点头,起身道:“上次你让我帮你调查雨夜刺杀的事有了一点眉目。
那日你从黑衣人手中夺过的剑是胡山玄铁所制。
胡山地处西戎西北,离大周千里之远,其玄铁所制刀剑尖利无比,只有西戎重要的将领可用。”
林破南眼中满是诧异:“你是说刺杀我的是西戎人?”
萧令安颔首:“京中城门向来盘查甚严,不可能有西戎人擅自入京。
如今京中的西戎人,唯有哈娜公主及其使团一行人。
我怀疑此事与哈娜公主有关,说不定娴妃娘娘失踪和林尚书府失火都与其有关联。”
林破南听了,猛地拍了下额头,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他们的最终目的是制造混乱,邺京和皇宫同时乱起来,他们才有机可趁?”
“没错。”萧令安道:“我们要从哈娜公主及其使团查起,才有可能找到娴妃娘娘。”
他怀疑谢鸿是藏在西戎的使团里进京的,但他没和林破南明说。
毕竟林破南对谢鸿如亲人般,怕她认为是他故意将谢鸿想得如此坏。
林破南岂听不出萧令安的言外之意,她低沉脸道:“子宁,我知你顾及我的感受。如果这一切都是谢哥哥所为,我必定不会心慈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