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乌骨桑绮娇艳又野性的脸庞盯着他,当即三魂没了七魄,竹筒倒豆子一般开始表起了忠心。
先是故作惶恐地表示不知道怎的得了华英女神的青眼,又说起自己还有些“神使”的本事来,比如说采编桑麻等等。
听了这话,乌骨桑绮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层,倒是达音,双瞳微缩,弥漫起杀气来。
原本他愿意忍受着达音就是看在他有能耐的份上,乌日氏族崛起的希望一半系在他身上,可是如今眼看这人就要过河拆桥,叫他怎能不恨。
乌骨桑绮听完傅闻鹰的话,眼神闪了闪,倒是问起了一件并不相干的事情。
“女神为何突然降下神迹啊?可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苦衷?”
达音刚想张嘴,就听到那该死的异乡人直接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了自己身上。
“女王陛下明鉴,是那达音!迟迟得不到有用的方案图纸,便打骂虐待那些匠人,惹得天怒人怨!”
达音目眦欲裂,看着傅闻鹰的嘴脸刚想解释,反倒被他拿话堵了——“草民知道,这庙宇中都是乌日氏族的人,便是陛下去问估计也得不出真相,但是草民实在看不过去,只能冒死向陛下陈情。”
乌骨桑绮似笑非笑地看着打口水官司的两人半晌才下了定论:“既然如此,那乌日氏族便不必再继续负责昭罪寺建造事宜了,先全族迁到北边吧。”
达音就像骤然被抽去了骨头一般,浑身瘫软。他振兴乌日氏族的梦想,破灭了。如今更是全族被打发了出去,怕是几代都接触不到南越权力核心了。
“至于你?”乌骨桑绮那眼睛斜觑着傅闻鹰,看得他骨头都酥了一半,“就先和本王一起回王庭吧,昭罪寺剩下的建造工程由王庭宗亲全职负责。”
看着傅闻鹰喜形于色的脸,乌骨桑绮按耐住了心中的杀意。
工匠们被解放出来,还得到了王庭的礼遇,大家都松了心中的大石,迟吾行一边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一边和钟晚芍讨论“你这不是帮了傅闻鹰那狗东西?是要分而化之?”
“什么分而化之,我可不喜欢这么折腾又费时间的计策,这叫逐个击破。”
“怎么说?”迟吾行压低声音问道。
“你觉得这华英神和梵天是不是很像?自己巩固统治的工具被其他人恶意利用向上爬,还不能发作是什么感觉?”
迟吾行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这南越女王很快要对傅闻鹰动手了?”
“且看这女王的性子吧,若是耐得住的,等把他的价值榨干了再杀,若是耐不住的,恐怕没多久就多了个亡魂。”
钟晚芍自己通过“神降”递上去的图纸没有一点悬念地被奉为圭臬,她拿手的作画本事也被前来接管的王庭官员相中,留了下来。
王庭官员派来的是一位混着大半皇室血统的年轻拿督,很好说话,钟晚芍试探着提起留迟吾行给她帮忙也被爽快同意了。
其他人,或留或走,也都有了去处。
只是钟晚芍发现,留下的少女竟然不少,按道理来说,被傅闻鹰这样的人折磨过后,应该恨不得跑的越远越好才是,怎么竟还愿意留在此处呢。
钟晚芍细心观察了一番人群,才瞧见,原来都是为了这位新来的拿督。
地位尊贵、位高权重还偏偏生得年轻俊美,难怪这么多女子留下了。
男色啊,真是祸水。
这位新拿督名叫乌骨行碧,算得上女王陛下的表亲,当初大雍皇帝亲征南越时,就是他带着女王陛下躲藏,又第一个投诚,才没有因为这个姓氏像乌骨家其他男丁一样,坟头草三四米高。
因着这层交情,女王待他极好,他也能干有手腕,算得上南越不可或缺的朝柱之一了。
如今竟然这样的拿督也被安排来负责昭罪寺,可见此项任务的重要程度。
晚上,钟晚芍和迟吾行呆在专门辟给她俩的单间内,琢磨着怎么折腾自己的画技,才能既达标又不扎眼。
这昭罪寺啊,说到底就是为了讨大雍的欢心,处处都用上了大雍人喜欢的元素,同时又不忘保持南越特色,算得上寓意良好了。
至于里头的内容嘛,钟晚芍表示都是为了表忠心,也不要太计较内涵了,拼命歌颂,感恩戴德最好。
有了能干的主心骨,剩下的就容易许多,昭罪寺的建设过程也稳步加快,钟晚芍自己更是乐得清闲,早睡早起,她做的算是“技术工种”。只要画图就好,后面的上墙雕刻都不需要她上场,每天清闲得叫社畜看了就生气。
更别提这建寺的伙食也好,都是当地特色,好吃又新奇,连迟吾行都说,她脸上长了不少肉。
人闲了,精神就好,性子也好,钟晚芍每天在捣鼓些新鲜吃食,给各处工匠送些,再暗中提点一些建造上的窍门,当然,主要是希望她设计的建筑都能尽善尽美。
虽然有些小心思,但画工处有个叫巴丝玛的小姑娘,人好又聪慧的消息还是在工匠中传遍了,有这样的好名声,也算得上意外之喜了。
这天,乌骨行碧正在和几名官员探讨这屋檐的排水问题。
“寺庙整体都是白色的,要是水道设计得不好,恐怕会影响到整体的美感啊。”其中一位官员说。
另一位也点头附和:“最怕的其实是墙体受水渍浸泡发霉变绿,我们将屋檐往外延展,就是为了保护墙面,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怎么疏解屋檐排水了。”
乌骨行碧虽不是专业的,但他素来好学,这些天也了解了不少,“是不是设计个悬空独立于墙体外的管道更好呢?”
“这样当然好,只是怕影响整体美观,所说我们这里湿热多雨,但是晴天时孤零零一个管子悬在外面多丑啊。”
几位官员僵持不下,又叫来专业的老工匠,还是达成不了一致,反而众说纷纭。
倒是其中有一个面善的说:“不如叫巴丝玛姑娘来问问?她聪明,见识又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