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长生是我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名分上来说应该是我的四舅。他原本不姓吴,姓聂,在族宗上只是勉强挂了吴家的名头,因此后来改姓了吴,吴长生以前和三叔和我爹来往密切,算的上是小时候抱过我的那种长辈,不过我对他的印象也只到这里了,以前听老爸说,四舅在云南做药材生意的,后来被日本人骗了一大笔药材,破产了,就去投奔我三叔,当时我三叔觉得带我一个人就已经够费劲了,就不想带四舅,想让四舅跟我二叔经商或者我爹种地去,结果他谁都没跟着,就一直缠着我三叔。
三叔当时没办法,就带着四舅夹喇嘛去了,当时有个广东的雇主,带着他们去广西的山区里下了个肥斗,四舅手不干净,偷偷多拿了一件冥器,被当场剁了两根手指头,后来三叔急于摆脱四舅这个拖油瓶,就经常带他夹喇嘛,后来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听我老爹说,好像是赚了几百万,还了债以后去国外了,据说后来的日子过得很舒服。
为什么我会一眼看出这颗腐烂的头颅是四舅吴长生的呢,因为他早年因为与人械斗脸上受伤做过手术,下颚骨那里打过三枚钢钉,而且他的脸很长,非常好辨认,如今这颗头颅的牙齿和骨头都呈现黑色,是非常明显的中毒的症状,我问了一句张海客这头颅是从哪里发现的,他也不回答,转身就去研究蛇玉璧去了。
和胖子说了以后这些以后胖子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他也没想到这座墓会牵扯这么多人进来,不过胖子已经开始犹豫不决,想着要不要回去多带点人手再过来。
张海客此时已经看过了那个符号,他对符号的解释让我松了口气:
“这个符号是张家通用的,并不是只有族长使用,这种特制的马克笔的痕迹存在的时间非常久,从目前残留的痕迹来看,大概经过了8-10年的时间。”
“十年?”
十年前,我22岁,即将毕业的年纪。
所以三叔口中的计划,从我22岁开始就已经实行了,甚至于更早,甚至有可能从我爷爷那一辈就开始了。
一个计划,传承了三代,想想也挺离谱的,不过这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未来要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会做出怎样改变自己一生的抉择。
张海客这时又问我:“这颗人头你认识,对吧?跟我走,还有很多。”
“你让我去看死人有什么意思?”我皱眉道,“你找到路了?”
“找到了,”张海客摸了摸自己的脸皮,“就在这些尸体的下面。”
张海客的确找到了密道,就在我和胖子躺过的那个墓室里,等我们回到那里的时候地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向下的通道,通道上原本盖着一块儿有10cm厚的石板,目前这块石板正扔在一边,而且上面都是裂痕,不知道张海客是怎么把这块石板撬起来的,而且露出通道以后整间墓室里就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尸臭味,我闻了没一会儿就有点晕晕乎乎的。
胖子也没忍住,提议道:“要不点把火下去烧了吧?”
我捂住鼻子,点了点头。
尸臭这玩意儿很玄乎,据说沾到人身上一辈子都洗不干净,不过民间也有邪门办法,就是用人粪的味道来抵消,这是接地气,据说也是除业障,不过九门有自己的办法,是用一种长在墓上的一种杂药,碾碎了以后放到洗澡水里,泡半个钟头就行,虽然能够祛除尸臭味儿,但是泡的次数多了,会得荨麻疹。
胖子把自己的内裤抽了出来,然后在上面浇上火油,接着把内裤裹在撬棍上做成火把就拉着我走下了通道。通道内的味道更加浓郁,而且台阶上到处都是滑溜溜的尸油,我此时想的居然还是胖子是怎么在不脱裤子的情况下把内裤抽出来,难道他穿的是纸尿裤吗?结果就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直接仰面摔倒在了台阶上。
那一瞬间,剧烈的疼痛撕扯着我的背部,疼得我一口气直接是喘不上来,胖子举着火把就转身来扶我,结果差点也落了我的后尘。
“不用管我,先烧尸体。”
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的,因为我现在已经站不起来了,这一摔成功地让我的腰椎间盘突出了,现在我只感觉我的下半身已经跟我分离了,但是我没法活动哪怕一下,只能躺在阶梯上,想办法把这口气缓上来。
“手给我。”
一只手出现在我的视线上方,那两根奇长的手指几乎能触摸到我的鼻尖,这是张海客的手。
“我可能闪到腰了。”
我奋力抓住张海客的手,然后张海客一用力就把我拉了出来,我的胳膊被他拽得生疼,就好像胳膊上的皮被他扒下来了一样。
“翻过身来。”
我疼的动不了,张海客也没有继续废话,抬手就把我翻了过来,让我趴在地上,然后他的手就放到了我的腰上。
我知道他要做什么,然而也只是知道罢了,我并没有做过腰椎方面的手术,并不清楚在正规的手术期间,应该对病人实施全麻的策略。
因此,当那股怪力作用在我的骨头上的时候,我已经喊叫不出来了,我只记得我瞬间扬起了头,然后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我在吃烧烤,在一间自己开的民宿里。
我的左手边坐着胖子,他搂着云彩,已经结婚多年。
我的右手边坐着闷油瓶,他正安静地坐在一个穿着藏族服饰的妇女的怀里,那个妇女看着非常漂亮,皮肤非常白皙,眉眼之间与闷油瓶有几分相似。
我的对面坐着三叔,他喝着啤酒,和文锦阿姨谈论着西王母国的传说。
饭桌上还坐着小花和黑眼镜,小花吃烧烤很斯文,看样子并不想弄脏自己的新衬衫,黑眼镜坐在那里嘿嘿笑着,确是在对着我。
“吴邪,很其乐融融,对吧?”
我回过头,在民宿里还有着几张桌子,其中一张坐着霍老太,和潘子,另一个桌子上坐着大奎,他身上都是水,正直挺挺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