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五楼乘坐电梯下到三楼很快时间，时间还早，毕竟是国际航班，换了登机牌提前一个小时通过安检绰绰有余。
    22点15起飞，夏兰秋领着几人走进全日空航空的vip休息室，要了一个五人包间，随着一众眼花缭乱五颜六色的本州特色小吃糕点之类摆满一桌子，甚至还有几只一人贩的清酒，装在碧绿色的瓶子内小巧玲珑。
    包房是典型的minshuku?小居，油屋别馆的设计，软装按照眼下网红?京町家风格，屋檐挂着象征日本九州的娃娃摆件，形式各异，栩栩如生，温馨中透着一股离家久远即将回程的松弛感。
    屋子正中的榻榻米摆着一只暖桌，除了犹如工艺品般的餐食和清酒外，还有一面触摸式的镶嵌显示屏，可以调节氛围，播放音乐甚至可以升起用作投影仪使用。
    不过这些通通与依偎坐在角落沙发里的一对爱人无关，苓云如小猫般窝在姜芋怀中，呼吸间是男生特有的气息和安全感，忘我地埋在柔软的毛衣深处，紧贴着腹部感受张弛有力的心跳。
    姜芋的手轻轻从女孩如青荇般的长发中滑过，同样也能感觉到微微心跳声，渐渐地两人频率吻合，犹如连体婴儿般合拍。
    而这一切，落在背对二人刷着手机的京都牛郎仔眼里不亚于一场直播灾难，实在忍受不住离开，跑到公共休息区找了台ps5随便打开一个游戏，至少眼不见心不烦，
    夏兰秋要了一壶普洱，反而饶有趣味时不时望一眼黏合在一起的情人，情窦初开的年纪，又是彼此的初恋，尽管认识的时间不长，如胶似漆。
    “睡了？”夏兰秋比着嘴型问道。
    姜芋微微歪了下头，小鹿般女孩长长的睫毛下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点了下头，想起什么轻声问道，“你们回去后怎么计划？”
    “已有安排，”夏兰秋望着干女儿的背影，眼神透着溺爱，“这一点你可以完全放心。”
    姜芋低头又望了眼怀里的女孩，确定入睡，抬起头接着问道，“我不放心，你能确保她的安全吗？行会能发一封就能发十封。”
    “如果说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夏兰秋引着姜芋视线望向放着机票的桌面，“那就是在公司（株式会社）内部了。”
    “趁着这会儿，”姜芋瞄了眼墙上月圆之轮造型的挂钟，晚上8点53分，“你对你的公司了解多少？怎么肯定万无一失？”
    “很简单，”夏兰秋探着身子望了眼屋外正在和一只荆棘龙战斗正酣的猎人儿子，转过身端起手里的茶杯说道，“公司和行会有一个约定，只要留在彼此一块划定的区域，即解除所有负面约定，包括收到的黑……”
    “区域？”姜芋打断道，“我理解的是泉水？”
    “泉水？”夏半的老妈露出不解表情，“泉水是什么？”
    “安全区，”姜芋换了个说法，“所以说——绝对安全？”
    “绝对安全，”夏兰秋肯定说道，“对于这条约定你可以完全放心。”
    姜芋不置可否，想了下继续问道，“你说的公司所在安全区在哪儿？”
    “公司的总部大楼，”夏兰秋毫无保留说道，“你知道银座吧，乘坐日比谷线从并木通站下车，步行大约十分钟即可到达。”
    “银座？”姜芋望向坐在距离自己两米左右的成熟女人，“具体是哪座大厦？”
    “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夏兰秋端起茶杯，“论身份的话，此刻我们还是对立的，而且……”说着看向姜芋怀里安静的女孩，“总之你只管放心，我保护苓云的意愿，比你更想。”
    “希望如此，”姜芋轻轻呼了口气，叫醒怀里的女孩，时间在简短交谈中来到21点12分。
    苓云睁开惺忪的双眼，四周打量一番确认身在何处，直到望向带着一抹笑意的姜芋，下意识摸了下嘴角。
    “这回没有流口水，”姜芋拍了拍苓云后背，“只是在打小熊呼噜。”
    “小芋芋——你！”苓云杏目圆睁，不服气说道，“你诬陷我，我从来没有打过呼噜，也没有流口水。”
    姜芋伸出被枕着僵硬手臂，有一块明显的湿痕，“那这时什么？下雨了吗？”说着配合望了望天花板。
    苓云没反应过来也跟着仰头，头抬到一半反应过来，粉拳打在男孩胸口，“小芋芋你好坏，”边说撅起嘴装作不理。
    “好了，”姜芋声音一下低沉下去，“该去登机了，广播里已经提示两遍了，没有晚点，准时起飞。”
    苓云一下清醒过来，这会儿不是在星辉的日料店而是在机场的贵宾休息室，忽然一下搂住眼前的男生，紧紧不愿撒手。
    夏兰秋见状先站起身，拿上手里机票拉开房间门去找自己儿子，把剩下一点时间留给身后依依不舍告别的恋人。
    姜芋也知道难舍，此刻感受到苓云呼出的湿润，耳鬓厮磨间带着一丝温热，尽管不舍，也唯有相信刚刚听到的互相约定，至少在东京的繁华之下，有一处绝对安全的净土。
    “走吧，”姜芋在苓云耳边轻轻说道，“等放假我来找你。”
    “真的？”苓云不依直起身，双眼涌动着泪花，“什么时候？”
    “过年前啊，”姜芋趁势拉起女孩，朝着等待在外厅的夏兰秋和夏半走去，前者正把机票递给工作人员，后者又一次压抑着翻涌的醋意。
    “那还有好久？”苓云调整了下仪态，毕竟出了包厢，大厅内也有三三两两的乘客，“至少一个多月以后才会期末考试。”
    “很快的，”姜芋挡着身后人视线擦拭掉女孩眼角不起眼的泪痕，“没你想象那么久。”
    夏兰秋拿着护照和机票，一手牵过干女儿，朝着送行的姜芋说道，“你也早点回去吧。”
    姜芋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朝着经过验票口即将消失在通道尽头的苓云挥手，隔着稍远，女孩一步三回头，像小孩一样被大人牵着走出游乐场。
    直到身影不见，尽管怅然若失，但至少是最好的安排，在生命面前，爱情也需要做出避让。
    又站了一会儿，贵宾室里的大屏幕标示所有乘客全都验票登机，姜芋转身离开，脚步有些沉重，尽管候机大厅内仍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叫了一辆网约车，显示司机在一公里外的候客区域马上赶来，本来也可以打一辆出租，但是考虑到出租车司机的健谈，更想有一段主动要求的私密沉默空间。
    出了候机大厅，漫天雨雾，温度似乎更加寒冷，远远的闪着车灯如夜晚繁星般璀璨，其中一辆停在身边，正要拉开车门时，忽然听到身后叫起自己名字。
    一回头，只见苓云飞奔而至，一头扎进带着错愕神情的姜芋怀里，泪眼婆娑仰起头，“小芋芋，我又不想走了，你刚刚说我睡觉流口水，我才不信，一定是你偷偷洒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