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黄皮子那该死的气味儿！”
    我拿起扫帚，便要出门。
    只听柳大壮呵斥道：“不是黄皮子，只是供奉着黄家堂口的出马弟子。”
    “别冲动，也不能伤人，去看看，外面那老妪是来做什么的！”
    李癞子也挡在了我的身前，愁容满面的劝说道：“大儿子，别一碰到跟黄皮子相关的东西就这么暴躁，你稍微冷静点。”
    打开大门后，只见一身宽体胖的老太太很是自来熟的走到了院子里。
    她长相很是富态，如果不是她身上散发着一股让我厌恶的黄皮子气味儿，那么眼前的老人倒是可以用慈祥二字来进行描述。
    老人站在院子里四处看了看，随之她搬来了一把小凳子，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上面，这姿态，就好像她是我们家请来的客人一般。
    坐稳之后，她翘起了腿，将鞋子脱了下来，磕了磕里面的小石子，并且自顾自的嘟囔起来。
    “年纪大了，稍微多走一点路，就累得不行。”
    “都是仰仗着马家混口饭吃，各位应该不介意我在这儿歇歇脚吧。”
    李癞子笑呵呵的站了出来，说道：“别说您是马家弟子，就算是过路的外人，咱们家也得让人进门，喝上一口水不是。”
    “嘿，你这老小子倒是会说话。”
    老太太很满意的夸赞着李癞子：“那就叨扰片刻，我歇一会儿就走。”
    “行，您歇着，我给您倒水。”
    李癞子忙前忙后，倒了温开水不说，更是给对方拿了一些点心，这表现，看的我是心乱如麻。
    本身一大早有损阴德的事情就让我千头万绪，没找到真相不说，竟然又来了个满身骚臭味的黄家出马弟子，这下子，我的心情更是糟糕到了极致！
    不耐烦的我盯着对方冰冷的质问道：“来，来者不善，要干嘛你直说就行，我们家，不是，不是很欢迎跟黄皮子相关的人留在这里。”
    “小娃娃，来者皆是客，哪有驱赶客人的道理，年纪不大，脾气不小，你这性子，以后可是要吃亏的。”
    老太太穿好了鞋，笑呵呵的打量着我。
    “依我看，你这傻娃子是心里憋了口气儿发泄不出来，不知道，我说的可对？”
    “跟，跟你没关系！”
    我指着大门说道：“你，你自己走，还是我拿扫帚给你，打，打出去？”
    “你要是不欢迎我，我肯定是自己走，我这一把年纪，要是被你揍一顿，恐怕要交代在这儿，只不过呢……”
    老太太玩味的笑道：“你难道不想知道究竟是谁害死了那水鬼吗？”
    听到这话，我青筋暴起，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
    李癞子怕我冲动，连忙打起了圆场：“老人家，有话您直说就行，我们也的确有点好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能来咱家歇脚也算有缘，何必跟一个孩子斤斤计较呢？”
    老太太畅快的笑了笑，她看着我，指着李癞子说道：“这才是为人处世，你这傻娃子多学着点，整天愣头愣脑的，早晚会害死自己。”
    我紧握着拳头，尽可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要不是我的确想要了解水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这老太太非得被我打出家门不可！
    与此同时，那老人开始了讲述。
    “这地方叫望山村吧，十多年前，我来过一次。”
    “咱们都是出马弟子，也都是供奉堂口的，吃这口饭，主打的就是一个替别人排忧解难。”
    “那年，有个二十出头的城里姑娘找到了我，虽然具体的时间我有点想不起来了，但那姑娘的样貌，现在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长得很好看，也很水灵，去我家的时候，她还抱着一个三四个月大的孩子。”
    老太太喝了口水，润了润喉，继续说道：“她是在城里是当小三的，还给她的姘头生了个大胖小子，老话说母凭子贵，但这年头，可不是老旧的封建社会喽。”
    “被那男人的原配妻子发现之后，男人给了她一笔足以一辈子衣食无忧的钱财，条件则是，她永远不准干涉那夫妻二人的生活，至于孩子，肯定也是不管不问，算是一次性的补偿完毕。”
    “那姑娘年纪正好，也不想被孩子拖累，她的想法就是找个穷乡僻壤丢掉孩子，但她又害怕那孩子阴魂不散，这辈子都纠缠着她，也就这么着，那姑娘找到了我，让我替她了结后患。”
    说到这里，老太太的目光阴郁的盯着我的双眼，阴冷的说道：“咱是出马弟子不假，但也得生活不是，那姑娘出手阔绰，给了我不少压香钱，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所以呢，这事儿我自然要办得漂漂亮亮。”
    “不过呢，害人性命这种事情咱可做不来，有损阴德的话，可不是能花钱弥补回来的。”
    “也就是那时，我来到了望山村，遇到了孔顺。”
    “孔顺这个人很爱他的婆娘，当时他媳妇得了病，要做手术，奈何那时候家家户户都很穷，孔顺连几千块钱都凑不出来，所以我将这件事儿交给他处理的时候，他只是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了下来。”
    “要么说，人穷志短啊，这年头，有钱还是很重要的。”
    说罢，老太太撸了撸袖子，露出了她手腕上那粗实的金手镯。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各位别怪老太太我多唠叨了几句，藏在心里的秘密，时不时的也要拿出来晒一晒，就像被子一样，潮乎乎的盖在身上也不舒服。”
    “傻娃子，你说是不是？”
    老太太笑着起身，看向了门口：“松江上的阴气很重，都是马家弟子，老妪提醒你们一下，可别贸然靠近，要不然的话，损了阴德，做了错事，可是心里一辈子过不去的坎儿。”
    我双目血红，咬牙切齿。
    紧握着拳头的我死死的盯着那该死的老家伙，这一刻，我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我不管他是人还是黄皮子，这一拳要是不狠狠的砸在她那张得意忘形的老脸上，我睡觉都睡得不安稳！
    可就当我向前迈出一步的瞬间，我只觉得心口一疼，就好像有强力的电流穿过了我的心脏似的！
    紧接着，我大脑一片空白，伴随着我晕头转向的感觉，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哟，傻小子，你没事儿吧。”
    老太太微笑着说道：“吃阴间饭的人损了阴德，就相当于折了寿，都这节骨眼了，你可不能动怒，要不然会越来越严重的。”
    “哦，还有，没事儿的时候别胡思乱想，人嘛，这一辈子谁还没做过几件错事，孔顺财迷心窍，他不无辜，至于他媳妇，也是用当年那笔钱才挺过来的，现在才死，也算是白白赚了十多年的寿命，而你，不过是判断有误罢了，可千万别放在心上折磨自己。”
    “好了，我也要回去了，就不做打搅了。”
    老太太转身看向李癞子，本想再说点什么的她，忽然间愣在了原地。
    只见李癞子端着手机，对准了她所在的方向。
    “你，你这是在干嘛？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李癞子指了指手机，笑呵呵的说道：“这是智能机啊，像素很高的，没事儿，您该说啥就说啥，不用管我。”
    “我就顺手录个像而已，当然，这是视频，也可能是罪证……”
    “你个老小子，敢阴我！”
    老太太疯了似的冲上前去，想要抢夺李癞子的手机。
    李癞子很是敏捷的左闪右闪，同时不停的大喊起来。
    “乡亲们，快来帮忙啊！”
    “听说协助警方破案有高额的奖励，参与有份，这到手的好处要是拿不着，可别说我李癞子不仗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