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号车厢,餐车。
这里有着常驻的乘务和厨师,是少数没有惨遭苇原众“毒手”的工作人员。
当逃命的乘客蜂拥进来,骚乱波及到这里时,乘务和厨师第一时间就躲进了厨房,将铁门紧闭。
他们拿出对讲机想要联系车上的乘警,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一名手拿菜刀的厨师守在门边,通过门上的小玻璃窗朝走廊打望,忽然他发出一声惊呼,下一刻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其他人慌张地看过来,厨师指着外面,小声又焦急地说道:“我看到人了,是几个老外!”
焚书人这边尚未搞清楚为什么“白头鹰”好好的不去找九处麻烦反而老盯着他们下手,但刀都架脖子上了,不跑不行。
他们从入境到上火车,一切都走得正规渠道,这样做确实为行动提供了不少便利,但却同样存在弊端——他们没枪。
三人混在人潮中跑进餐车车厢,舒尔茨一手推攘挡在前面的人,另一只手将燕妮护着,马丁紧跟在二人身后,时不时朝身后张望,但因为有燕妮这个“拖油瓶”在,导致他们始终甩不掉后面的追兵。
拿破仑三剑客中,最能打的贝尔特朗一马当先,即使面对人潮的阻挡,他也总能找到空隙见缝插针,逐渐拉近自己和焚书人之间的距离。
进入餐车后,没有了密密麻麻的乘客座位阻挡,视野也一下变得开阔,贝尔特朗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车厢中段的焚书人,他踩着座位跃上桌子,一连几个大步从人群头顶跨过,然后纵身一个远跳——径直朝着落在最后的马丁后背踩了下去。
马丁回头就看到这一幕,眼见已经来不及躲避,正打算绷紧肌肉硬扛下这一脚时,忽觉后领被人一拽,自己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身侧舒尔茨的身影闪出,炮拳擦着马丁的脸侧递出,和贝尔特朗的鞋底撞在一起。
“啪”的一声闷响,舒尔茨退出一步,贝尔特朗从空中摔下来,砸倒了好些个逃命的乘客。
舒尔茨抬眼一望,车厢门口已经能瞧见博诺瓦和费尔南,正奋力挤开人群朝这边过来。
舒尔茨在马丁身后一推:“带燕妮先走,我能拦住他们一会儿,事后再汇合。”
“那你小心。”马丁果断转身,拉起燕妮就走。
短短两句话的片刻,贝尔特朗已经起身,舒尔茨左右快速一扫,然后一把扯下旁边的桌布甩向贝尔特朗。
桌布在半空中飞舞展开,遮蔽了双方的视线。
贝尔特朗猛吸了下鼻子,即使看不见桌布后面的舒尔茨,却也选择一头撞了上去。
“哗——”
想象中的硬碰硬没有发生,这一头撞了个空,惯性中疾冲出两步的贝尔特朗停下来将桌布胡乱掀开,正要寻找舒尔茨的身影,忽然眼角余光瞥见残影——舒尔茨挂在天花板的铁杆上,双腿猛蹬在贝尔特朗胸口。
“嘭!”
贝尔特朗整个人腾空倒飞,落地时他眼疾手快扣住旁边的桌沿,然后就像一支弹弓似的再次猛弹出去,舒尔茨完全没料到他的还击会来得这么快,被化作一枚炮弹的贝尔特朗正面撞击,局势两极反转,这次换作他倒飞了出去。
此时费尔南和博诺瓦也赶了上来,舒尔茨回头看去,视野中已经没有马丁和燕妮的影子,他也无心继续缠斗,趁着那边三人被人流挡住还没围过来,纵身扑到窗边,朝着车窗挥肘猛砸。
伴随着清脆的破碎响声,车窗被舒尔茨破开,冷风紧跟着灌了进来,吹乱了他的棕色卷发。
好不容易推攘开挡在前面的人群,博诺瓦举枪就要射击,但舒尔茨已经敏捷地翻了出去。
贝尔特朗擦拭掉从鼻腔渗出的血丝:“你们接着追,这个交给我。”
……
枪击发生在7号车厢。
根据椅背上的弹孔和破碎的车窗,荒井北斋确认了这一点。
此时的7号车厢里空空荡荡,乘客早就跑完了,只留下一地狼藉。
荒井北斋怀疑刚才发生在这里的枪击和白头鹰有关,从前面过来时,他也从慌乱的乘客口中得知了一些消息,比如开枪的是几个外国人,这也更进一步地使他在心里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目前九处那边有初子盯着,荒井北斋虽然也疑惑白头鹰究竟是在跟谁动手,但一切的前提都是先找到白头鹰才行。
想到这里,荒井北斋不禁又在心里暗骂佐藤彦,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情况,要是他这时能和自己分别从列车两头包抄,自己也不用像个无头苍蝇似的来回乱转。
一边想着,荒井北斋一边继续朝后走去,在走到7号车厢和8号车厢的连接处时,他忽地又想起了刚才在这里提醒他厕所门坏了的男人。
他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厕所。
厕所门紧闭着,荒井北斋按下把手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如果没记错,之前这扇门是他亲手从外面关上的……
有人从里面把门锁上了?
再联想到之前就发现厕所窗户被人为破坏,荒井北斋脑海中灵光顿时一闪而过。
『难道——』
他拉开球杆包的拉链,右手伸进去握住刀柄,然后一脚将门踹开。
“嘭!”
厕所里空无一人。
荒井北斋目光扫过,注意到地上多出了两组脚印,从大小形状来看,正好是一男一女没错。
『原来如此。』
荒井北斋心中的疑惑瞬间通达——难怪自己找遍了车厢都找不到白头鹰的人,原来他们早就不在车里了。
心里有了答案,荒井北斋抬头看向正朝里灌着风的窗户。
他踩着洗手台,将半身探出车窗,正要翻上车顶时,忽然对讲机里响起了佐藤彦有些虚弱的声音。
“小北,听得到吗。”
荒井北斋动作一顿,就这样半身吊在车窗外,拿起对讲机:“发生什么了,为什么现在才回复。”
“咳咳……我被九处袭击了,就是你之前提醒我的那个穿牛仔夹克的人。”
“他把我打晕了,但我醒来后他已经不见了。”
“我有些想不通,他没有杀我,也没有逮捕我,我现在还在车尾。”
“现在是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我听见车厢里很吵。”
荒井北斋沉默了,他在大脑中飞速思考着。
过了许久,荒井北斋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不,那个人不是九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