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学冬,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
她说的是瞒着“她”,而不是“九处”。
柳学冬听出来了。
这也是她会选择在这样一个场合这样一个姿势的情况下问出这些问题的原因所在,否则柳学冬现在应该坐在九处的审讯室里。
“还不是时候。”
柳学冬淡淡说道,只是这个说辞在眼下显得格外苍白。
虞红豆深吸一口气:“胧月暻知道么。”
沉默半晌,柳学冬微微点了下头。
抓住他衣领的手颓然放下,虞红豆苦涩笑道:“……为什么是我?”
柳学冬抬眼。
虞红豆眼眸低垂:“为什么是和我结婚。”
“因为你漂亮。”柳学冬实话实说。
虞红豆轻轻摇头:“胧月暻也漂亮。”
“她不一样。”柳学冬停顿片刻,思忖一下后才说道,“她没有家了。”
虞红豆微微皱眉:“你是说,因为同情?”
柳学冬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这一次他反而想了更久:“我不知道……或许是因为那时的她和以前的我很像,所以我能理解她心里的感受。但不是因为同情或不忍,只是因为当她离开那里后,她把你当成了唯一的亲人。”
柳学冬抿了抿嘴,作出总结:“所以不是因为她想留下来,而是她该在这里。”
虞红豆却反驳道:“可是她不会告诉我关于你的事。”
柳学冬平静回道:“那是因为她知道告诉了你对我们三个都没好处。”
虞红豆有些急了:“那你就亲口告诉我!”
柳学冬偏头:“不是现在。”
虞红豆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憋闷:“……你最好别被我抓到破绽,要是最后真相是被我自己找出来的,到时候我可不会像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我尽量。”
小声回了一句,柳学冬在心里默默说道。
『好一个贤惠的妻子,贤惠死我了。』
就在这时,虞红豆兜里的电话响了。
她现在随身带着两部电话,一部是日常使用的,在进入影院时就已经调了静音,但另一部是九处的专属联络工具,随时保持着通讯状态。
此时响起的就是这部。
一听到这个铃声,虞红豆就知道是来活了。
她恶狠狠瞪了柳学冬一眼,赶紧把电话接通。
电话里传来的是陶萋萋的声音——今天是她值班。
“红豆,有任务,接到群众举报,疑似发现觉醒者非法活动的迹象,对应区域的巡查小组过去调查后已经失去联络。”
“我已经联络了特动组所有成员,你也先回总部汇合。”
“收到,我马上回来。”
柳学冬心里松了口气,他朝虞红豆笑了笑:“又加班?”
他从未对虞红豆加班感到这么开心过。
虞红豆又瞪了他一眼,从他身上站起;“开车送我。”
“好说。”柳学冬点头。
……
一路疾驰,将虞红豆送到九处门口。
目送着虞红豆的背影小跑着消失在门内后,柳学冬默默从兜里掏出电话。
屏幕上显示着十多条的未接来电——全是胡满打来的。
早在虞红豆跨坐到他身上之前,柳学冬就感受到了电话的震动,但当时虞红豆正在对他“审问”,所以他就把手伸进裤兜调了静音。
柳学冬把电话拨回去,刚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胡满的声音低沉:“胧月小姐可能出事了。”
柳学冬目光一沉:“说详细点。”
胡满快速回道:“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一个小时前胧月暻小姐给打来电话,说遇到点麻烦,我当时并未在意,就派了两个信得过的手下过去处理,但没过多久就接到其中一人给我的回电,说他是一个人逃出来的,胧月小姐和另一个人被留下的,他怀疑是遇上了觉醒者。”
自从上次被驾校同学骚扰风波后,那天从酒店出来,胡满很有眼力见地给胧月暻递上了名片,说以后有类似的事情可以找他帮忙。
柳学冬也知道很多事胡满出面能比他处理得更好,所以也就默认了。
以胧月暻的交际圈子,平时能用上这个电话的时候也不多,她也遇不上什么大事,小事也用不着柳学冬,今天她第一时间选择打胡满的电话,说明当时她认为这件事是不需要柳学冬出面的,这么看来,碰上觉醒者就真的只是个意外了。
柳学冬回道:“翰雅公馆?”
胡满一愣:“你知道?”
柳学冬没空跟他扯这些:“继续说。”
胡满赶紧说下去:“后来我给你打电话,却始终联系不上,所以就让逃出来的那名手下直接联系了九处,假装成热心群众举报觉醒者事件。”
柳学冬沉着脸:“结果九处的巡查小组也栽进去了。”
胡满又愣了:“这你也知道?我那手下说,九处的人都进去半天了,愣是一个都没出来,也没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我怕事情有变,就让他先撤了,要是你再不接电话,我都打算自己带人带家伙去硬闯了。”
柳学冬微微眯眼:“这件事你别管了,我现在就过去。让你手下嘴巴严点,后续九处肯定还要对他问询,小心别把你牵出来。”
“我懂。”
挂断电话,柳学冬把挡一挂,平平无奇的黑色商务车在九处门口现场表演了一个原地漂移,然后一轰油门远去。
……
翰雅公馆。
冥想室里灯光幽暗,天花板上被投射出星空的影像。
但在这静谧的环境里,冥想室里的人们却格外浮躁。
能参加冥想课的会员都是经过公馆选拔出来的,不管是珠光宝气的富太太,还是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在这里都统一穿着宽松的白色冥想服。
此时她们全都围在角落里房门紧闭的试衣间门口。
一圈白色中,唯一的杂色是身穿黑色冥想服的冥想导师,她站在最前面:“胧月小姐,听人劝吃饱饭,你就算在里面躲一辈子也没有用,现在开门出来,乖乖听话,我们还能客客气气地聊,但你要是再执迷不悟,我们就只好暴力破门了。”
屋内的胧月暻把所有能搬动的东西全堵在门口,听到外面说话,她大声回道:“你们都伤人了还不够暴力?难道你还要杀人灭口吗!”
冥想导师轻描淡写地朝冥想室角落里一瞥——一个头破血流的黑西装男人倒在那里,地上的血迹已经被公馆的人清理干净了。
她冷静地说道:“他们是咎由自取,公馆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他们属于非法闯入,我们只是正当防卫。”
胧月暻在屋里冷笑连连:“你们就继续自欺欺人吧,反正已经有人跑出去了,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查你们。”
冥想导师却丝毫不慌,她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不要异想天开了胧月小姐,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翰雅公馆的会员都是些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么,她们的家人从富商到官员都有,你看谁敢来查?”
虽然形势不由人,但胧月暻的嘴还是硬的:“啊对对对,毕竟能把这么多傻子聚在一起也真是辛苦你了,还辅助觉醒天赋?也就这帮教育程度不达标的女人才信你!”
一个戴眼镜的知性女士冷冷回道:“我是博士后。”
“对,还有你这种读书读傻了的!”
胧月暻反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