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块金条摆在面前,阿图尔说话也变得随意起来。
他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张世界地图,一边比划着一边对柳学冬说道:“瞧瞧吧,这可怜的瑞仕,就像只被夹在中间瑟瑟发抖的耗子。”
“西边是有着拿破仑之剑的高卢,北面是有着焚书人联合会的日耳曼,南面是盘踞着教廷的罗马帝国。”
“你看更北边,同样是被高卢和日耳曼夹在中间的比里时和风车国,但因为拿破仑之剑和焚书人联合会对峙,反而给那里的觉醒者们留出了生存空间,从而也建立起了好几个不入流的觉醒者组织。”
“只有瑞仕是最倒霉的,因为南面还有个罗马帝国,教廷对待觉醒者的态度只用一个词就可以形容——异端!”
“教廷不会容忍自己家旁边出现任何一个‘异端’组织,所以瑞仕境内从未出现过觉醒者组建的势力,哪怕只是个同好会都没有。”
“所以瑞仕境内出现的觉醒者最终只会有两个选择,要么继续躲藏下去,要么就是离开这里,去投奔周围的其他组织。”
“不过也正是因为瑞仕一直没有像样的觉醒者组织盘踞,反而给了像我这种边缘人生存土壤,在这里做生意的边缘人,几乎从不会担心某天突然被人破门而入。”
阿图尔突然一顿,垂头丧气道:“当然,除了像现在这种情况。”
“因为这种特殊的环境,所以白头鹰最优的选择就是往瑞仕撤离,但九处,女王冠冕,还有拿破仑之剑,他们三家联手行动,肯定不会就这样放过白头鹰,所以他们肯定也会追过来。”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最近大多数瑞仕的边缘人都选择了沉寂,大家都担心找上门做生意的是白头鹰,然后被引火烧身。”
柳学冬点了点地图上的瑞仕:“你都能看清楚局势,身为局中人的白头鹰没道理不清楚,与其说是九处他们三家联手把白头鹰逼过来的,倒不如说是白头鹰主动选择了把瑞仕当做战场,所以你觉得,他们把所有人都集中到瑞仕来是憋着什么坏?”
阿图尔看了眼柳学冬,嘴唇嗫喏了一下:“这是你们清道夫协会和白头鹰的事,为什么要问我?”
“什么意思?”
话刚出口,柳学冬忽然反应过来,他眉头顿时皱起。
“——清道夫协会也插手进来了?”
“你到底是不是清道夫……”阿图尔小声嘀咕了一句,“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但我确实收到消息说有清道夫在瑞仕范围内活动。至于白头鹰的目的,如果他们的目的只是安全撤离,那么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往东跨过阿尔卑斯山脉,进入奥地利。”
他耸耸肩:“而且就目前我所获知的他们的行动路线来看,他们也确实是在往那边靠拢。”
柳学冬拿起桌上的笔,在地图上的空白处写下一串数字。
阿图尔歪着头看了眼:“经纬度?”
“这是哪儿?”柳学冬问。
阿图尔眯着眼在地图上寻摸一阵,然后指着一个点说道:“这,距离卡柏尔镇不远,如果没记错的话,那里好像是一片森林。”
柳学冬凝视着地图,将那个位置认真记在脑海里,他点点头:“最后一个问题,向你打听一个人。”
阿图尔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点头道:“时间还够,问吧。”
“他也是在瑞仕做生意的一位边缘人,我不清楚他现在叫什么名字,但他的代号你应该听说过。”
“黑手。”
听到这个名称时,阿图尔的目光分明闪烁了一下,但他很快把头偏开,将自己的眼神掩饰了下去,他咧嘴笑道:“出卖同行可是大忌,会把我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名声全部毁掉的——要不换个问题吧。”
柳学冬冷漠地点了点头:“好的,看来你知道他。”
阿图尔抬起头来和柳学冬对视,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又塞进了衣兜里。
被衣服下的枪口指着,柳学冬的表情没有变化:“如果你们有联系的话,或许你可以确认一件事,他现在已经失联了。”
阿图尔脸色微微一变,他深深看了柳学冬一眼,趁着桌子缓缓起身:“失陪一下。”
说罢,他快步走进吧台后面的隔间。
柳学冬耐心等待着,约摸不到十分钟,阿图尔重新走了出来,他紧皱着眉看着柳学冬:“你在找他?为了什么。”
“救他。”
“他出什么事了?”
“惹上了白头鹰。”
阿图尔冷笑:“他本就在白头鹰的通缉名单上,已经很多年了。”
“这次不一样。”柳学冬轻轻摇头,“他好像拿走了某个对白头鹰非常重要的东西。”
“所以他选择向你求助?”阿图尔嗤笑一声,“一名清道夫?这一点也不好笑。”
“我从没说过自己是一位清道夫。”柳学冬目光扫过来,“一直都只是你这样认为。”
阿图尔一愣:“你……”
他迟疑了一下,摇摇头道:“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
柳学冬在那行经纬度数字上敲了敲:“这个坐标就是他告诉我的。而且话说回来,他现在已经失联了,就算我是在骗你,他的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不是吗,所以为什么不赌一下。”
阿图尔沉默着,他盯着柳学冬看了好久,终于一咬牙:“好吧,我告诉你。”
他一屁股坐下来:“但你也别抱太大期望,因为关于他我知道的并不多,虽然我和他偶尔有联系,但那也只限于情报的交换。”
“还记得我刚才说的么,瑞仕境内出现了清道夫,这个情报就是他告诉我的。”
“让我想想,好像是五天?还是四天前?那是他最后一次和我联系,他说清道夫协会多半是冲着他来的,他要沉寂一段时间。同时在消息的最后,他还发来了一段我看不懂的乱码,看上去像是某个程序的加密段。”
阿图尔无奈一笑:“而且据我所知,他似乎把这条消息发给了很多个瑞仕境内的边缘人,他像是是在传递某种信息,可问题是没人看得懂,所以我觉得反而更像是在……”
“自救。”
柳学冬替阿图尔说了出来,他将笔递过去:“把那串代码写下来,我能看懂。”
阿图尔愣住了,他抬头看过来。
柳学冬解释道:“他知道我会来救他,我到这边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找边缘人打听,所以他把消息发给每个边缘人,不管我从谁的口中问出关于他的事,都一定会得到他留下的这串代码。”
“也就是说,这串你们看不懂的乱码,本来就是留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