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泽冷不丁这么一问,林立差点就怔住。
幸亏他反应快,忙道:“天地良心,陛下,臣看到熊猫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给陛下欣赏的。
再说臣女还小,小孩子不能接触那么凶的野兽的,尤其是女孩子。”
这话说完,就觉得好像哪里说的不对,只因为夏云泽瞧着他的眼神,好像有点说不清的东西。
“这样啊。”果然,夏云泽站起来,“正好林大小姐的骑射课要下学了,一起去看看。”
夏云泽忽然的阴阳怪气,让林立直觉到他刚刚的话有些问题。
但哪个字眼有问题了,才让夏云泽能阴阳怪气一句“林大小姐”?
真是帝王心,海底针,夏云泽的心眼,有时候比针眼还要小。
林立腹诽着,但能马上见到小桃华,他立刻就将夏云泽的阴阳怪气抛之于脑后了。
皇宫内竟然也有跑马场,远远的就能听到马蹄飞奔的声音。
也是,夏云泽没有后宫,偌大的宫殿都闲着,连冷宫都空着,不如修成跑马场了。
林立心里雀跃着,跟在四平八稳的夏云泽后面,恨不得催着他跑几步。
转过一道回廊,眼前豁然开朗,林立却一下子站住了。
跑马场上,七八匹骏马正在飞奔,扬起尘土几乎有遮天蔽日之感,马背上有成年人似乎也有孩子,正在抢夺马球。
所有的马匹都是清一色的骏马,而其中……还有两个似乎是孩子?
孩子?
林立下意识往前冲了几步,瞪大眼睛要在尘土飞扬中分辨出场上是不是有自己的女儿。
可他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见到小桃华了,两年时间,足以让小桃华大变样的。
身后,夏云泽缓缓走上来几步道:“那匹黑马上的,就是小桃华。”
黑马上是一团火红的人影,头上带着战盔,面目也似乎被遮挡住了,正双手脱缰,挥着一根与她身高似乎并不匹配杆子,重重地一挥。
几匹奔着她去的马立刻就调转马头,追着球跑去,那火红的人影也一牵缰绳,骏马也随着追去。
林立只觉得心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他的视线不敢置信地追着那身影,嗓音都嘶哑了。
“陛下,臣的女儿?那是臣的女儿?”
夏云泽叹息了声道:“是啊,朕本来想要将小桃华培养成淑女的,可瞧着,会是咱大夏第一个女将军?”
林立的头艰难地转过去,视线却不舍得离开女儿:“臣为陛下打江山还不够?”
这话僭越了,但林立心里压根就没有其他念头。
他的小桃华啊,现在才六岁多点吧,怎么就和成年人一起骑马打球,做这么危险的运动?
在阴山时候他是教小桃华骑马了,但那也是温顺的小马啊,夏云泽他怎么就敢给自己的女儿骑这么烈的骏马!
可谁知夏云泽比林立还委屈:“你自己的女儿你问我?我还想知道你是怎么把好好一个小女孩养成这个性子的呢。”
林立怔了下,这回他头和眼睛全转过来了:“这是她自己……”
瞧着夏云泽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林立的话顿住了。
耳边忽然炸出清脆的一声,林立下意识转头,就看到黑马上的红衣女孩竟然站在了马身上欢呼,虽然手里还抓着缰绳,但林立的心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
就见到两匹骏马也奔过来,一左一右护在黑马两侧。
夏云泽的声音从身旁响起:“都说虎父无犬子,朕却瞧着勉之的女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岂止是胜于蓝,林立心里这一刻想的是他和秀娘谁也没有这么狂妄的基因啊。
小桃华这是遗传了谁的基因啊!
黑马忽然一转,往他们这边奔来,林立不由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拦在夏云泽身前。
他不是担心夏云泽的安危,而是担心小桃华冲撞了皇帝陛下,然而这动作在夏云泽眼里,自然深深感动了。
“皇伯伯!”骏马速度放慢,小桃华已经坐回到马上,面具藏着她的面容,也能想象其飒爽英姿来。
听着这声“皇伯伯”,林立心中是五味杂陈,他想要扭头看夏云泽的表情,又想要看看自己的女儿。
小桃华掀开面具,刹那,一张酷似秀娘的面容映入眼帘。
“小桃华!”林立上前两步,陪着小桃华两侧的人已经跳下马,拉住黑马的缰绳。
小桃华的视线落在林立脸上,忽然大叫一声“父亲”,踩着其中一人的胳膊和腿就跳下来,扑向林立。
林立一把抱住小桃华,高高地举起来,又搂在怀里。
“女儿,乖女儿,宝贝!”林立在小桃华的脸颊上使劲亲了下,又将小桃华抱得远一点细细打量,“还认得爹爹啊!”
“爹爹!”小桃华叫着,使劲搂住林立的脖子,林立轻轻地拍着小桃华的后背安抚着。
“爹爹,娘亲呢?”小桃华在林立怀里张望着。
“乖,宝宝,只有爹地来。”林立将小桃华放下,“来给你皇伯伯行礼。”
小桃华跳下来,一瞬间就规矩下来,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皇伯伯万安。”
“免礼。”夏云泽的语气温和下来,“出汗了没有,来人,服侍小姐更衣。”
立刻就有两个宫女上前,小桃华很是不舍抱着林立的胳膊道:“爹爹,你不走吧。”
马场上的其他人也跳下马,前来给夏云泽和林立行礼,夏云泽摆摆手让众人起来,对小桃华道:“小桃华,你父亲刚回来,朕晚上在宫里设宴,留你父亲在宫里休息。”
林立也拍着女儿的手臂道:“乖,去换了干爽的衣服,爹爹不走。”
看着小桃华恢复了淑女的模样,跟着宫女进了旁边的院子,林立才收回视线。
“朕没有说错吧,”夏云泽的语气里竟然有着点委屈,“马是小桃华自己挑的,马球队也是她自己组的,朕拦不住,只能从护卫里给她挑了两个人。”
林立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就从刚刚小桃华踩着人下马那熟练的动作,他就知道夏云泽拦不住的。
“陛下,臣……”林立斟词酌句了会,委实不知道要怎么说,半晌才叹气道,“臣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