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一十三日,布埃诺似乎病了,说自己浑身没力气。我们没太在意,嬉笑着认为他是被这几天日夜颠倒的任务折腾累了,让他自己留下休息,其他兄弟们继续去做雇主老爷安排的任务。
老大说,等干完这一票,我们也可以在须弥城附近买个大大的庄园,过上那些老爷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七月一十七日,布埃诺的病情不知为何严重了,胳膊和小腿上开始出现鳞片模样的疮痂,身上也有了多处溃殇。
七月一十九日,老大找来了医师,医师说,布埃诺得的是须弥人才会得的一种病症,叫做魔鳞病,目前还没有医治的方法。
兄弟们都为布埃诺可惜,美好日子近在眼前,他却遇到这种事情。按照璃月人的说法,这似乎叫做“天意弄人”?
没想到须弥人会有得这种可怕的病的风险,简直如同诅咒一样。布埃诺还是个混血,可仍然没有逃出魔鳞病的魔爪。
七月二十三日,布埃诺病状越来越严重,也越来越糊涂了,一直在叽里咕噜的念叨些什么,和鳞片一样的疮痂几乎蔓延全身,时不时抽搐几下,好像上了岸渴水的鱼。
兄弟们都有些看不下去,加之任务即将结束,只剩下些收尾工作,便凑到布埃诺身旁,问他还有什么遗愿,能帮的我们尽力帮一把,也好早日让他脱离苦海,省的受这种折磨。
布埃诺似乎说了什么,又是树又是草什么的,听不太清,但看模样像是在向神明祈祷。真是虔诚的信徒啊,可惜,他信仰的神救不了他。
魔鳞病真是可怕,短短十天时间,一个高大壮实的汉子就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凄惨模样。
七月二十七日,团里大多数兄弟们竟然都得了魔鳞病,这是怎么回事?!还有,他们为什么要攻击我?这次任务的报酬明明能让每个人都成为富豪,他们竟然还贪心不足吗!?
反抗!必须反抗!我要活下去!
七月二十九日,我把抓着老大的脖子,红着眼质问他为什么要联合兄弟们一起害我。
老大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有些悲痛,也有些悲哀,他咳嗽着,血液止不住的从口中溢出。老大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他捂着胸口衣物口袋,像是在保护什么极为重要的宝物,同时狠狠瞪着我。
哼!我倒要看看你到死都要保护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用指甲划破口袋,拿出里面的东西――竟然是一张写着小字的丝绸,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它展开,努力辨认着上面的文字。
教令院神明罐装知识遗失,在遗失前,该物不知为何出现极强的侵蚀性,会将持有它的人慢慢转化为人形魔物,前期表现与魔鳞病极为相似。
人形魔物?
我呆立当场,视线不自觉下移,看到了自己满是鳞片的手臂和漆黑锋锐的爪子,终于明白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
…
“老大,这东西怎么越看越人?”
钱三忍不住搓了搓胳膊,心里有些发毛,和其他兄弟一起,和山洞中那具蜥蜴人模样的魔物尸体拉开更远的距离。
也不知道须弥怎么突然出现这种可怕的玩意儿,明明前几年来这里执行间谍…呃,进行些须弥人不清楚的友好交流任务时,除了沙漠雨林的矛盾、佣兵团荒野乱斗劫掠外,气氛还是很和谐的。
“还有更人的,要看看吗?”
夜兰合上手中的日记,这日记开始时字迹还算清晰,越往后越是混乱,甚至需要解密一般用联想的方式才能勉强看懂。
她瞥了钱三一眼,递出日记,看着他疑惑不解的表情,提醒道:“看看这日记的主人是谁。”
“日记主人?”
钱三仔细找了找,在扉页上看到几还算工整的小字,他眯着眼睛,一边腹诽须弥的基础教育实在差劲,这人写个名字都难认的很,一边读出来:“阿奇普布埃诺……嘶――布埃诺!?”
钱三吸了口凉气,又面色一变,连忙“呸呸”两声,看着手中的日记觉得膈应极了,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最后像吃了苍蝇一样忍下来,隔着老远伸手指着那“蜥蜴人”的尸体:“老大,那鬼东西就是布埃诺,也是日记的主人?”
它怎么做到的?难道最后几篇日记是它拿爪子划拉的?
钱三脑海中闪过几段画面:阴冷潮湿的洞穴中,心智出现严重问题的蜥蜴人一边恐惧着未知怪物,一边无意识的屠杀自己的同伴,甚至这一段屠杀场景在他眼中也是扭曲的。
夜兰没有理会钱三的废话,她看着远处蜥蜴人的尸体,心思微动,抬手打出一道水箭,将蜥蜴人左侧的碎石堆炸开。
一枚散发着猩红色光芒的罐装知识出现在众人眼中。
夜兰表情微变,当即挥手,示意其余人撤出更远距离,同时一连甩出十数道封印,见那枚猩红罐装知识没有异变,这才稍松口气,倒退着离开。
如果没有猜错,这东西应该就是日记中提到的神明罐装知识,也是导致布埃诺所属佣兵团全灭的元凶。在没有万全把握,且知晓它的功能,并可以安全利用它之前,夜兰不准备亲自接触这种邪物,更不会把它带回璃月。
也许应该毁了它,这里是须弥,就算出了什么变故,也不会直接威胁到璃月,而若是这东西被有心人拿来对付璃月,那可就麻烦了……夜兰退出洞穴,目光闪烁着,却忽的察觉不对,猛然转头看向距山洞不远的密林。
太安静了,即使是璃月野外的普通树林也不可能这么安静,更不用说须弥的雨林了。
钱三等人同样察觉到异样,手掌或摸上刀柄或拿着几个雷火弹、毒气弹等能给敌人制造些小惊喜的武器,皆屏气凝神,部分人警惕的注视着密林,部分人留意其他方向,以免敌人声东击西。
至于趁这个机会赶紧撤退……并非他们不想,而是既然敌人能这般摸到他们周围,就绝不可能只在一处布设陷阱和埋伏,贸然撤退,很可能正中敌人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