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御书房门口竟连值夜的宫人也没有……
南玥推开门,迈步进去……
不像遭遇刺客的样子……
织金云履一步步踏过,走过外间,路过摔落在地的折子,而后停在了最里的桌案之前……
身穿龙袍的男人瘫倒在椅子上,在旁边的少年手颤抖着,想为他合上圆瞪的双眼……
少年眼帘微垂,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
“萧砚之。”
听到她的声音,少年这才猛然回过神来,收回手直起身,红着眼眶望向她,似乎格外无助,“阿姐,父皇他,他……”
“我看到了,他死了。”南玥淡声道。
444见到死得这么凄惨的攻略对象,哇的一声哭得更凶了。
系统空间里,六六很配合的给它放了一首哀乐……
萧砚之面色泛白,他唇瓣颤抖着,手足无措,“父皇来检阅我处理的政务,还说要与我单独谈谈心,刚开始都好好的,可没想到……他突然就吐着血倒了下去,没了气息……”
南玥看了看桌案之上的鲜血,又看了看萧砚之衣衫上沾染的几滴……
一个大活人突然吐血死在眼前,对于绵羊崽来说刺激还是蛮大的。
她仔细观察了一番已经凉透了的萧宸风,肯定道:“他这是心血上涌外加脑出血,猝死了。”
不过按理说,在感觉到头疼欲裂之时就会去传唤太医,而且萧宸风这神情,死前应当是受到了剧烈刺激,身体承受不住……
“别待在这里了,等天亮了昭告天下吧。”南玥没什么表情,话语却是在安抚他。
少年乖巧的点点头,绕过桌案走到了她面前,眼睛微微泛着红,看样子是真的被吓到了……
血腥味中,一丝若有似无的幽香飘来……
南玥蹙了下眉,正准备仔细嗅闻分辨一下。
蓦地,少年纤长如玉的手拿着锦帕轻轻捂上她的口鼻,锦帕放在衣襟里,被他捂得有些暖,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松竹气息。
少年眼眶还红着,眸光却是澄澈,关心道:“阿姐,这里血腥味大,不好闻,注意身体。”
南玥没有拒绝绵羊崽的好意,她接过锦帕,视线在房内转了一圈,看到角落里已经没有再燃烧的香炉之时,她的眸光顿了一下……
“阿姐。”萧砚之开口叫她。
南玥收回视线,扯了扯他的衣袖,“你先回去换身衣服吧,我再看看。”
萧砚之低头,看到自己身上不知什么时候沾染上的血迹,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莫名有些可怜无助……
南玥只好先放下了认真查探一番的想法,拉着受了刺激的崽子出了御书房。
夜风吹来,少年冰凉的指尖轻轻触碰到她的手背……
“阿姐,砚之好冷。”变声期的少年,嗓音有些哑,但并不难听。
南玥心里想着事,“等下回去了多穿点。”
萧砚之诡异的沉默了。
南玥心念一动,有些不自然的安慰道:“你别想太多了。”
狗皇帝毕竟是他的父亲,又猝死在了他面前,就算对他再没感情,也会有点难受吧。
萧砚之垂了垂眸,轻声道:“砚之有阿姐,不会太难过的。”
……
大燕七十九年十月二十一日,文熙帝崩,太子登基,改年号,明耀。
慧德皇后苏氏,尊为天圣皇太后。
其生母叶氏,追封为静贤太妃。
……
丧期未过,登基事宜一切从简。
相比于前朝,后宫反而还要忙上许多……
萧宸风的妃子们说多不多,但说少吧,也有那么二三十个。
大燕不像前朝迂腐,不会让妃嫔殉葬。
虽说新帝年幼,暂时不会纳妃,但这些先帝妃子住在原来的宫殿明显不太合适了。
曾经得罪过太后的妃嫔们慌得一批,唯恐太后让新帝把她们赶去冷宫,或者是去守皇陵,更糟糕的是削发为尼。
于是她们强忍着害怕去凤仪宫找太后……
南玥被她们一个接一个的烦的不行,直接下旨让没有子嗣的到行宫养老去,有儿子的给小块封地,有女儿的带着女儿去盛京府邸住就行,反正别来找她了。
萧砚之对于她的决定都是支持的,只把萧锦年留下了……
南玥知道他与这个五皇弟关系好,倒也没有说什么。
“不过,我应该要搬去慈宁宫住吧。”
南玥现在是太后了,继续住在凤仪宫也不太好,毕竟是皇后所住的地方。
听到她的这句话,萧砚之手中朱笔一顿,温声道:“慈宁宫久未修缮,阿姐怕是住不惯,还是继续在凤仪宫住些时日吧。”
南玥一想也是,萧宸风生母在他登基之前就死了,慈宁宫一直没有人住,已经空了好多年了。
她自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住在凤仪宫,也习惯了。
这种小事没什么好纠结的,她沉声道:“那等你准备立后时,我再搬出来。”
萧砚之唇角微勾,笑着道:“其实阿姐若想,住一辈子也没问题。”
南玥摇了摇头,听听就过了,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里。
崽子嘴贫,就知道逗她开心,等娶妻了就不这样想了。
萧砚之看出她不信,也没有继续说什么,时日久了,她便知道,他是认真的。
南玥下好懿旨就回了凤仪宫。
片刻后,一位年纪稍大的内侍从外面进来,正是林海。
“都处理好了吗?”萧砚之问道。
林海恭敬回话:“安神香全部更换了,药渣茶叶也已销毁,任何人都查不到您身上来。”
顿了顿,他道:“这太医不都没查出来吗?您为何……”这么不放心。
萧砚之眼眸微暗,太医查不出来,可她查的出来……
这些可都是她教的啊……
如今确定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他才松了口气,对着林海道:“抱歉,暂时还不能把您调来身边。”
林海连忙躬身,“折煞奴才了。”他毕竟在先帝身边待过,现在又接着伺候新帝,难免让人生疑。
他笑着道:“奴才那干儿子,虽蠢笨了些,但是个忠心的,您只管放心用就是。”
“朕都知晓。”
萧砚之笑了笑,又和他聊了几句,才让他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