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刀刃抵着杨肃的脖子,高虎扬声道:“都给我住手!”
高虎的声音响彻整个匪寨。
“大当家!大当家!”
山匪汉子们看到这个场景,激动呼喊着。
县令被人胁迫,官兵们不敢再动手,纷纷放下武器。
杨肃虽然战败,被刀抵着脖子,但他不觉得高虎敢伤他。
高虎他一个山匪,现在并不是非死不可,但他若是杀了县令,那整个匪寨的老老少少,都别想活!
他想的不错,高虎手中刀刃只要用力就能割破他的咽喉,但他握紧了刀柄,硬是没有下手。
在杨肃眼里,高虎现在就是一副对他恨之入骨,又下不了手的样子。
实际上,高虎回想着南玥出寨前,还有老二的交代……
他深深吸了口气,声音嘶哑,对着官兵们道:“杨肃在我手中!你们退开!”
官兵们面面相觑,等着被挟持的杨肃出声。
“高虎,你想要什么?”杨肃问道。
高虎并没有回答他,他再次冲着官兵们吼道:“去把你们县丞叫来!让他拿金银过来换!并且…并且……”
“并且安全放我们离开,不然我就杀了杨肃!”
高虎一副被人逼红了眼的模样。
杨肃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之前失误被高虎胁迫,他还以为他们有什么好主意呢。
不过想想也正常,匪徒被逼至绝境,只想最后捞一波,拿着金银跑路。
他们要县丞来?
正好。
到时候县丞带人过来后。
假意放走他们,然后再一网打尽。
杨肃在官兵中随便点了几个人,“你们,回去找县丞,把情况说与他听。”
县丞跟了他多年,知道会怎么做的。
县令肯定是不能死的。
官兵们只好守着匪寨,等县丞带人过来。
……
跟了杨肃多年的县丞,此时正跟在少年屁股后面。
南玥让人清点着杨肃贪污的物品,她则是去了县衙,翻看着文书。
即便这些东西,只有县令才能处理。
县丞却屁都不敢放一个,反而鞍前马后的给少年寻找需要的东西。
南玥一目十行的看过,上面都是杨肃处理过的案子,大部分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只要发现处理不对的地方,就让县丞记下,小到偷鸡摸狗,大到杀人放火。
反正不管罪大罪小,只要偏颇了,就是一条罪证。
一点一滴不觉得,这么多年的汇聚起来,也够喝一壶的了。
县丞暗暗擦着汗,这么多案子,不对的都写出来,再加上几条大罪,这就是朝歌的大官都得从位置上薅下来吧。
他也不是啥清官,不过有个杨肃在前面顶着。
基本上就是杨肃吃肉,他蹭点汤喝。
现在县丞只庆幸,他没有杨肃做的那么过分。
正在他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自己清清白白的摘出来时……
有人闯进了县衙。
“郭大人!郭大人!县令大人出事了!”
再次听到被人叫大人,县丞竟然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在少年身边伏低做小,不过两个多时辰,他感觉过了半年。
主要是压力太大了。
他清了清嗓子,正想训斥,“慌慌张张的……”
说到一半,他余光看到正襟危坐的少年。
连忙弯下腰,满脸堆笑,“大人,好像是县令…杨肃出事了。”
南玥面无表情,“我听到了。”
县丞尴尬的笑了笑,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都傍晚了,杨肃竟然还没剿匪回来。
见少年没有询问的意思,他正了神色,问进来的官兵,“发生什么事了?”
官兵跪在地上,低着头把事情老老实实的说了一遍……
包括一路上遇到的陷阱,还有高虎的要求。
听完,县丞怒道:“岂有此理!这些匪徒竟然敢挟持县令!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在县丞的想法里,杨肃有没有真的勾结西庆王,其实现在还不能确定,只不过是宁帝想要治他而已。
但那些匪徒是真的影响到了岐县,而且杀害了富商们。
杨肃对上匪徒,自然是匪徒更为可恨。
他看向少年,“大人?”
南玥放下手中的卷宗,挑了挑眉,“县丞想如何做?”
县丞最怕她问他问题了,头上又开始冒汗了,他想了想,还是老实答道:“救,救人。”
顿了一下,他急急补充,“现在杨肃还是县令,不管杨肃做了什么,现在罪状还没有呈上去,至少死要死在刑场之上,而不是匪徒手里。”
南玥轻轻点了点头,又睨了他一眼,“那还不快去安排人手,准备上山。”
天都快黑了,县丞没想到楚钰竟然是这么果断的人。
他应了一声,就要出去,又听少年的声音传来。
“对了,我也去。”
县丞哪里敢反对,连忙去安排,唯恐动作慢了。
……
深秋了,夜里风大,又冷。
高虎把杨肃绑着,押进了柴房。
山匪们也都进了房子里。
只有岐县官兵们瑟瑟发抖的报团,守着匪寨。
官兵们有些憋屈,本来是剿匪的,他们比山匪们人数还多好几倍,结果一路遭遇各种陷阱不说,现在还要在荒郊野岭的吹冷风。
从中午吃了一顿,到现在水米未进。
他们现在又饿又冷又累。
到月上中天之时,终于有人看到点点火光。
“有人来了!”
“是县丞!县丞带人过来了!”
官兵们又惊又喜。
他们还以为最快都要明天早上,才会有人过来。
待人走近了,才发现是个陌生的俊美少年郎。
县丞走在他的身后,大晚上的从城里出来,爬山爬的他气喘吁吁,根本没有力气说话。
少年倒还是精神奕奕,“杨肃在哪里?”
官兵们不知他是谁,但见县丞都走在他身后,想来有些身份。
于是他们纷纷让开,让南玥和县丞进入匪寨……
高虎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
他扛着一把大刀,模样凶神恶煞。
他眼神扫过少年,脸颊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带起脸上那道伤疤也抽动了一下,吓人得很。
他看向一旁还在擦汗的中年男人,“你就是岐县县丞?”
不等县丞回话,他抬起下巴,恶声恶气的问道:“这么快过来,我要的东西你们带来了吗?”
说完,肩上扛着的大刀狠狠落下,刀尖插入地里。
县丞刚缓了一口气,又被这恶匪吓得脸白了几分。
他是个文人,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