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恍惚,林白睁开眼,便见身处山中。
环视四周,石门早已不见,入目乃是青山绿水,有蝴蝶翩翩,松鼠花鹿伏在泉边饮水。
生机盎然,万物勃发,似世外仙地。
这分明是先前破境时所见之处,只是未窥到全貌,也没见到灰兔。
林白心下禀然,与裴宁立在月下蟾身后,看向前方的乘风子等人。
此间毕竟是道主修行之处,乘风子不敢大意,自袖中飞出一灰雀。
那飞雀遁速极快,眨眼便飞入前方山林之中,不过数息便又回来。
随即灰雀在前,乘风子跟随在后,木妖和谢青玄立即跟上。
周无楫看了眼前方,没着急去追,反看向汪求偕和孙毓清,道:“前方怕是有险,你二人与陈天人传人一起,当同舟共济。莫要冒进,莫要试险,若遇奇异之事,退而三思。你二人当知,此行是为涨见识,莫忘了初心。”
说完这话,周无楫看向月下蟾,两人彼此点了点头,便追了上去。
周无楫这师父当的是真没话说,林白见贤思齐,不由得想起自家徒弟,然后就觉得还是严师比较好!眼见诸元婴都走了,林白也没个屁事儿,就打算多跟汪孙二人多打探打探道主之事。
“汪师兄,孙师姐,此行艰难,还请两位多多照顾。”林白十分谦逊。
“好说好说!”孙毓清拍起胸脯,待见汪求偕皱眉,便赶紧改了口,道:“当同舟共济才是!”
四人沿着诸元婴离去的方向追去,却也不敢太快,林白没急着询问,反警惕四下,只时不时的与汪孙二人闲说几句。
行行走走,穿林过水,野兽往来不避人,倒是没遇到妖兽。
过了半个时辰,登上山颠。
狂风吹拂,荡来阵阵稻花香气。俯看远处,竟有良田桑竹,水车庭院。
田亩陇间有农人往来,或提锄头劳作,或在池边柳下纳凉。有调皮顽童在田边摆弄纸鸢,有耄耋老者牵牛饮水。
再看那村舍之中,有人在院中织布,有人烧灶煮饭。
“师兄快看!”孙毓清指向一处。
林白等三人以为是有特异处,便赶紧望了过去。
山巅距离村庄有十余里,可几人都是金丹修士,自然也看的清楚。
只见一简陋房中走出一男一女,各自急忙扣好衣扣,又在屋后搂抱一下,那男子翻墙而走,女子却又去提了饭盒,出了院子走到田间,给一男子送上吃食。
合着是偷情来着!
“……”汪求偕瞪了眼孙毓清。
孙毓清却理所当然的抱臂仰头,道:“北荒域邹宓身为元婴都不知检点,小世界中的凡俗又怎能免俗?可见从上到下都坏掉了!”
“你家那筑基族弟偷了刘兄的练气小妾,你忘了?此地是道主旧地,管好你的嘴!”汪求偕拿出师兄的身份压人。
孙毓清撇撇嘴,到底没敢吭声。林白实在不想再听邹宓的事,只好奇道:“本以为道主旧居是仙境,没曾想竟有人居住。这是道主安排,还是别有缘故?”
“大能行事,不能以常理度之。”孙毓清跟曲如意一个德行,好为人师,笑着道:“这不算什么,我还听说过有化神大能喜爱刻木刻石,说什么刻舟求剑的话。”
林白失笑,本想再问玄阴道主之事,却不由想起自己数次探究无相道主遗留的秘境,都有石桌石凳,其中千壑沙地之中还曾见过石像。
“刻舟求剑?作何解?”林白好奇发问。
“有凡俗愚蠢之辈乘舟行于江水之上,途中佩剑遗失,那人便在舟上刻下记号,待靠岸了再寻遗失之剑。”孙毓清笑笑,“那位老祖应是在嘲笑世间无知之人。”
林白一时想起曾与李星河的游鱼之论,这乘舟行于江水之上,刻舟求剑自是一场空。可若这江水是无尽星河,是时光之长河呢?“敢问这位前辈名讳?”林白诚心求告。
“那是我家绝心老祖好友。”孙毓清十分显摆,她瞧着林裴二人,不由笑道:“说起来也是出自东海域,不过他老人家声名不显,你们怕是没听过。他老人家名号为相离,一向是隐居不出的。”
“相离……出自东海域……”林白跟裴宁对视一眼,小声问道:“可是无相道主座下传人?”
“听说好像是。”孙毓清道。
先前孔枢有言,说什么无相道主座下爱徒去了中州做狗……
现今看来,无相道主的徒弟,那跪着的石像应就是相离老祖了。
看其名讳,虽不是“无”字辈,却是“相”字辈的,想来此事不假。
自来到北荒域后,林白一直探听各种消息,这会儿才算是得了大消息,看来还是得找对地方,找对人!如此看来,围攻无相道主之人,除了那怀缺道主之外,还有一人应就在中州圣地了。
只是听闻中州大派林立,化神高修有不少,却没听说是哪位道主主事。
那孙毓清微微歪着头,看着林白,问道:“无相道主曾是东海域之主,听闻在东海域遗留许多密藏异宝,你们可听闻过?”
林白笑道:“无相道主之名,大多人都是听说过的。至于秘境之说,何止听过,在下还曾数次探访过。”
汪求偕见林白坦诚,便问道:“听说东海域因无有道主坐镇,是故但凡得过无相道主遗惠恩泽之人,皆可称道主弟子,新成道的向老祖便是如此,当真?”
“不错。曾与向老祖一同得过无相道主恩惠的还有两人。”林白点头,“其实无相道主遗留许多秘境遗迹,许多人都在其中得了东西,自然就有许多人自称是道主的弟子了。”
汪求偕笑了笑,孙毓清却拱手一礼,笑道:“原来贤伉俪也是无相道主传人,失敬失敬。”
林白笑着回了一礼,也不再多问无相道主之事。
四人见早已寻不到诸元婴踪迹,便也下了山。
“孙师姐,冒昧一问。”眼见前面就是田亩青苗,林白面有好奇,“绝心老祖自域外而来,威势无双。可北荒域到底是玄阴道主的道场,难道不怕道主出手干涉?只要能请道主说一句话,想必绝心老祖便要收了攻势吧?”
林白可是记得那石盘碎片曾是玄阴道主求索之物,后来被天问派所得,可欲要以此碎片求道主援手,却又寻不得道主了。
“玄阴道主几千年没露过面了,绝心老祖还去极北之地的广寒阙拜见了,根本没找着!我估摸着,怕是又换了地方,人言狡……”
孙毓清还没说完,就被汪求偕按住肩膀。
果然如此!就是不知玄阴道主去了何方,又为何避而不见!林白不再多问,看向前方,只见一女童骑在水牛背上,怀中抱着一灰兔,正好奇的行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