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上三轮车来到姜夜家楼下，还没走进小区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小亮从大门口走了出来。
来到姜夜家门口敲了敲门半天没有人回应。
“你好，我是林国栋。”
说完才听到咔哒一声防盗门从里面打开了，姜母蓬头垢面的站在门口。
“林师傅，我还以为又是小亮那孩子来了，没敢出声...”
林国栋挤出一丝微笑举起手中的袋子。
“我做了点饭，给你俩带过来了。”
“小亮还是经常来吗？”
姜母无奈的叹了口气。
“天天来，早中晚一天来三遍，小夜不让我开门，没办法我让邻居帮我撒了个谎，说这家人出去了没回来。”
“但没用啊，那孩子跟小夜一样是个牛脾气，认定的事情就喜欢钻牛角尖，也难为小亮了，他找不到小夜不来这还能去哪...”
“林师傅，别站门口了快进来吧。”
林国栋刚穿过玄关来到客厅，突然脚下咔嚓一声脆响，抬起脚看了看鞋底缝隙插着一块玻璃碎块。
“啥东西摔碎了吗？”
姜母听闻眼角深深垂了下来。
“昨天...小夜把家里的挂钟摔了，她说听着秒针滴答滴答响，就像倒计时一样，心里堵得慌...”
说完又指了指里面紧闭的卧室房门，单手掩面小声说道。
“你帮我劝劝她，今天一整天没出来，也不让人进去...”
林国栋上前调整了一下情绪，用尽量平缓的语气说道。
“嘿嘿嘿，小夜啊，爷爷来看你了，你出来看看我带啥好吃的了。”
......
“爷爷一把年纪跑这么远来看你，你咋不开门呢？”
......
对着房门说了半天，里面才传出一阵回应，听起来距离自己的位置很近，像是蜷缩在地上靠着房门，两人仅被一门相隔。
只是这声音却让林国栋感到无比陌生，姜夜自从旅行回来后就去了外地看病，期间跟自己都是微信打字联系。
如今听到这带着哭腔又沙哑的嗓音，实在无法跟之前那个嗓音动听满脸笑容的孩子联想在一起。
“爷爷...”
“谢谢你，我不太舒服就不见你了。”
林国栋听闻并没有放弃。
“骷髅兵他们都很挂念你，还给你买了个游戏机，这家伙里面全是游戏可好玩了，你不出来我可拿走了啊。”
面对紧锁的房门得不到回应，无奈叹了口气。
“孩子，你如果想吃啥就给我发信息，我做好了给你送来。”
回到客厅看到窝在沙发里双手掩面无助又痛苦的姜母。
“你也保重身体，咱们要有信心，孩子会好起来的。”
说完透过姜母双手的缝隙，看到一丝自嘲的笑容。
“不光咱们国内，我瞒着晨风父母跟他说了这件事，晨风已经坐飞机去国外打听有一阵子了，根本没好消息...”
又转头看了看电视柜上的一张照片。
“她爸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把孩子照顾好，我没脸啊，我真是没脸下去见他...”
林国栋把打包好的外卖递过去。
“吃点饭吧，一会小夜饿了你给她热热，如果最近有啥困难你就给我打电话。”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姜母的声音。
“林师傅...”
转头看去对方跑进卧室拿了一个笔记本大小的蓝色相册。
“小夜说你肯定会来找她，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林国栋摸了摸相册的封皮，突然有点没有勇气当着姜母的面打开。
拿在手里离开小区，坐在小区的椅子上翻了起来。
第一页的空白处写着一行字。
“吼吼~林爷爷盖浇饭图片大全。”
右下角写着。
“神仙爷爷干饭群群主：姜夜！”
一张张翻开，是自己来到江城第一医院后。
姜夜每天吃盖浇饭拍下来发在群里给病友宣传的照片。
后来她把所有照片都打印出来，放在这本相册里。
其中穿插着自己摆摊时候的一些照片，正看着旁边走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双手颤巍巍撑着一个老人用的行走工具，像是折叠梯子一样每挪动一下，都跟地面发出滋啦滋啦的摩擦声。
看到林国栋抬起头，老太太双眼微眯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我腿脚不好，吵到你了吧。”
看林国栋摇了摇头没说话，老太太双眼微眯侧目看了一眼。
“哟，孙女儿给你做的相册吖，真是乖巧啊。”
刚说完看到林国栋一边摸着上面的照片，眼睛一下红了。
也许人年纪大了对生离死别总有一种特殊的感应。
老太太一愣叹了口气。
“哎，不好意思啊...”
林国栋回到餐厅时，看到吧台处骷髅兵正跟小梦说着什么。
看到自己回来二人连忙跑了过来。
“爷爷怎么样啊，游戏机给她没？哎呀我不是让你给我发个视频...发个语音吗，她会不会用啊，需要设置和换卡...”
林国栋摆了摆手打断骷髅兵的话。
“行了，已经给她了你就别担心了，小梦怎么来了？”
小梦听闻走上前点了点头。
“林师傅，我找了读研时候的导师问了这种病的情况，但是...”
林国栋摇了摇头伸手打断。
“没事，这不怪你，我今天去了孩子情绪还算稳定吧。”
“姜夜妈妈之所以一直没告诉她，是知道这孩子性格有些冲动，怕她做些傻事，但目前看还好...”
小梦点了点头。
“嗯，那我就先走了，回去我再想想办法。”
“行，骷髅兵你送一下小梦，我在店里看着。”
就这样林国栋每天都去送饭，虽然自己一拳就能打碎那扇单薄的卧室木门。
但同时打碎的还有姜夜的自尊，所以一直没能见到面。
好消息是姜母说林国栋走后，孩子都出来把饭吃了。
就这么一直僵持到了今天，已经晚上9点餐厅三人收拾完店里的卫生正准备下班。
突然店门被人重重推开，转头看去小亮气喘吁吁站在门口。
“爷爷...今天店里不忙了对吧，咱俩能好好谈谈么...”
林国栋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孩子，再也露不出先前慈祥的笑容。
“爷爷，旅行结束回来还好好的，没过几天她突然给我打电话。”
“说有个远房亲戚病重，要跟妈妈离开一段时间。”
“我看她没有多说，就没多问，但是...”
“这期间我们只是发信息，她最喜欢拍照了啊，去海边的时候她不停拉着我拍照。”
“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一张照片也没给我发过，连张自拍也没有，我发视频她都说在忙。”
“爷爷，她到底去见谁了...”
小亮说完看到餐厅三人呆呆站在原地，骷髅兵和陈启良拿着扫把不知所措，心里怪异的感觉更加强烈。
“爷爷你说话啊，我都来找你问过好几次了，到底搞什么鬼为什么都敷衍我啊。”
林国栋将手里擦桌子的抹布放下，拿出手机看了看自己跟姜夜这两天的微信对话。
【爷爷，没想到病情发展的这么快，虽然一直没勇气见你，但你每天给我送的饭我吃到了。】
【孩子，你相信爷爷，一定会好起来的。】
【爷爷，谢谢你，我已经去过很多不同省市的医院了，情况我清楚，你说前几天他去餐厅找你问我的下落，如果他再去了，你答应我一件事可以么...】
不知看过多少遍的信息，林国栋关掉手机。
“小亮，你坐下吧，爷爷跟你说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