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怎么选择？”沈妶冷声问。
    “我还是会选择钱，我还是会选择一脚把她给踹下直升机。”
    林星极坚定道，手指揣摩着衬衫的一颗纽扣，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
    “别说再来一次，就算再来十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也还是会选择钱。”
    “沈妶，你无法想象我童年时经历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怎么跟你说吧，在街头和流浪狗流浪猫抢食。”
    “我得24小时盯着一个垃圾桶，如果一眼没看，那可能你的晚餐就成了流浪猫狗的晚餐了。”
    “那时候我和晴的生活很简单，我守着一个垃圾桶，她守着一个垃圾桶，如果不守着的话，那垃圾桶里的食物就成了猫狗的食物，那国家的流浪猫狗泛滥到什么程度，你无法想象。”
    “我知道你肯定想问，既然那么多流浪猫狗，那我为什么不抓这些流浪猫狗来吃？”
    “我可以告诉你，我亲眼看过，吃了那些流浪猫狗的流浪汉都活不过一个月。”
    “为什么？我来告诉你，因为那国家经历了一场战争，经历了多次核打击，很多生物都染上了核辐射。”
    “那国家真的糟糕透了，我和晴稀里糊涂的上了一架飞机，不然也就不会来到那个国家。”
    “那段黑暗的时光，我不想再经历一遍，我也不想在街上的垃圾桶觅食，我不想让爱我的女孩跟着我风吹日晒。”
    “我不想！！！我不想！！！”
    “能改变苦难的唯有钱，只有钱，只要你有足够的钱，那你看到的这个世界就是公平的。”
    “没钱，你只能生活在黑暗里，和过街老鼠一样。”
    “我不想再过那种苦日子，我不想！只要能不过那种苦日子，就算失去我最心爱的女人，我也甘之如饴！”
    “我不想和饥饿羁绊，我不想在街头盯着别人碗里的食物，我不想被人当狗一样驱赶，我想当个人！！！”
    “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一日三餐，衣暖身暖，为了这简单的目标，哪怕是赌上我最心爱的女人，我也在所不辞！！！”
    像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林星极情绪巅烈，朝沈妶低吼着。
    沈妶鄙夷的看着他：“所以，你并不是那么爱她？”
    “我没有！”林星极矢口否认，“我很爱她，哪怕付出我的一切。”
    “可给你十次机会，你都还是会选择钱，也不会选择她。这就是你爱她的方式？”沈妶的眼神愈发鄙夷，像是在看着一个畜牲。
    “这不能相提并论，如果她也有这种选择的机会，她也会选择钱，不会选择我的。”林星极低吼道：“因为那种日子不是人过的，一旦有机会离开那种苦难，我相信她也会毫不犹豫选择脱离苦海的。”
    “那种日子你根本无法想象，活的比老鼠还卑微，你像在泥潭里挣扎，可越陷越深，无法自拔，直到你死去的那天就解脱了。”
    “如果给你这么一个选择的机会，你也会分分钟选择钱的，我们都是肉体凡胎的人，我们不是圣人，为了过上好生活，别说爱情，就算是亲情也可以分分钟抛弃掉，明白了吗？！”
    “呵，”
    沈妶发出了声低笑，是嘲讽：“你高估了苦难，也低估了爱情。”
    “如果是我，哪怕一辈子过那种苦日子，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我也心甘情愿。”
    “还有，请不用你专制的想法来揣测别人的想法。”
    “你又不是晴，你怎么知道她会为了钱而放弃你？你这么做，就觉得所有人都会这么做？”
    “还有，请你别在我面前提你有多爱她。”沈妶厌恶的看着林星极：“因为我会觉得恶心，我会觉得你侮辱了爱这个字。”
    “如果你真的有那么一分爱她，就不会踹她下去了，更不会缠着一个和她相似的女人了。”
    “你觉得缠着一个和她相似的女人，会让别人觉得你很深情是吗？她是你害死的，你搁我面前装什么深情？”
    林星极抿着薄唇，黑瞳斜视着别处，听着沈妶一一一数落他的不是。
    “如果你真爱她，那就不要再缠着我了，真爱一个人是不会多看一眼别的女人的，哪怕那个女人和你的挚爱很像。”
    “你缠着我，这对晴来说，是一种背叛，她觉得你宁愿缠着一个和她相似的女人，也不愿来她坟前跪上十几分钟。”
    “如果你真觉得对她有亏欠，那你就应该到她坟前，跪着多和她说点话，而不是你觉得她死了，你这么做没意义。”
    “你这么做，比缠着一个和她相似的女人，有意义的多。”
    “明白了吗？！”
    ...
    林星极像具行尸走肉，起身离开了这里，再也听不下沈妶指责她。
    他离去时，仍然记得沈妶脸上清晰的鄙夷。
    她的那些话，像魔物一样，在他耳边缠绕，回到了自己的房子，在沙发上躺下，那些话伴随着他，仍不肯散开。
    “如果你真觉得对她有亏欠，那你就应该到她坟前，跪着多和她说点话，而不是你觉得她死了，你这么做没意义。”
    “你这么做，比缠着一个和她相似的女人，有意义的多。”
    她说的对，他这么缠着她，确实没什么意义，还不如到晴的坟前，替她处理一下杂草。
    “你缠着我，这对晴来说，是一种背叛，她觉得你宁愿缠着一个和她相似的女人，也不愿来她坟前跪上十几分钟。”
    呵，
    说来也是，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到晴的坟前看过她了。
    他渐渐觉得在一个死人坟前忙活来忙活去，没什么意义，他早干嘛去了，人家都死了才想起她？
    后来，他渐渐觉得杀人来杀人去，也没什么意义，除了卡里的余额不断增长，做杀手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所以，他厌恶了那些九死一生颠沛流离的职业生涯，便递交了一份辞职申请书。
    一走了之。
    仍记得那天夕阳西下，他来了场说走就走的长途旅行。
    那日的对白，如今犹记忆清晰。
    “帮我买张机票。”
    “好的，请问先生你要哪里的机票？”
    “随便国家随便城市的机票，随便你，只要给我张机票，能让我逃离这里就行。”
    “啊？！”
    他记得，那个售票小姐愣住的表情。
    不过她很快就做出了反应，在电脑上一顿操作，然后给了他张机票。
    “先生，我给你买了张南洲国家的机票，那个国家禁枪，相对安全，是个旅行的好地方。”
    然后，他坐了二十四小时的飞机，稀里糊涂的来到了塔尔沙博卡这个国家。
    后来，他遇到了林婷，搬进了幸福小区，和王二苟合租，然后认识了筱婉鲅，然后筱婉鲅成为了他的女朋友，然后他遇到了沈妶，然后他和筱婉鲅分手了。
    遇到林婷，和王二苟合租，那不过是两年半前的事。
    这些没用的记忆，他竟然现在还记得。
    可却忘了最重要的那个人，忘了她的一颦一笑，忘了她眉头皱起来的样子，忘了她温柔的样子。
    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厨房里忙碌着，为他做清晨的早餐。
    现在什么也没留下，只留下她的一张照片，在手机相册里。
    仿佛这个人就无迹可寻了。
    想起晴，林星极的眼睛湿润了，拿出了手机，打开了手机相册，视线模糊的看着她的脸。
    后来便睡着了。